第 101 章 101(1 / 2)

提到爛泥渡,元棠自己也動了心。

自從重生以來,她不是不知道房地產才是最賺錢的行業,遠的不說,就說浦東,東方明珠現在都動工了,周圍還是村鎮的樣子。

可想而知,在未來的幾l十年,這裡將會有多麼巨大的發展。

元棠跟胡燕一起去爛泥渡看房子,胡燕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地方破,心裡不是很想買。

元棠倒是看中了一間民房,四層高,挨著路邊,一樓租出去了,有人在這兒L開了個煙攤,順帶賣點雜貨,二樓也是這家人在住。

房東一家住在三樓,四樓就是兩家人晾曬衣服的地方。

元棠很滿意,覺得這套房子占地麵積大,上麵好幾l層,實用麵積得過五百平。

胡燕卻看來看去都不滿意,覺得這套房子太破舊,裡裡外外都是臟兮兮的。

元棠痛快的跟人商定好價格,談定了十二萬。

那戶人家早就想搬到浦西去了,隻是苦於房子沒人接手,現在有了元棠這個冤大頭,給錢還那麼痛快。他們當然願意。

元棠照舊說明了自己要帶律師來簽合同,今天隻是初步達成協議。

對方的心態就有些微妙了,一邊覺得是不是自己開價太低了,蠢蠢欲動想要加價。另一邊又怕元棠走了不再回來,彆是耍他們玩的。

直到看到元棠開著車子,這戶人家才放下心來,眼神複雜的送走元棠。

元棠現在剛拿駕照,開車開的很慢。胡燕坐在副駕駛上,猶豫良久,才跟她說道:“小棠,我仔細想了想,房子還是先不買了吧。”

元棠:“為什麼?”

胡燕小心翼翼的看著她:“其實有件事我沒跟你說,前些天你不是讓那誰幫你找工廠嗎?”

元棠把車停在路邊,認真道:“你說史毅拓?對的,我讓他給我找二廠來著”。

胡燕有點不好意思:“我順道也跟他打聽了一下,有沒有服裝廠想要出手的……”

元棠恍然大悟:“你還是想要做服裝行業?”

胡燕點點頭:“一開始我來這裡並沒有想好自己要做什麼,你說讓我當副廠長我很高興。”

胡燕羞赧的笑笑:“副廠長哎,說出去多氣派的。”

在來到這個城市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還有能夠當上廠級領導的一天。

隻是時間久了,她看著元棠事業做的風生水起,心裡的火苗也越燒越旺。

不是她不願意跟著元棠乾,事實上,元棠從未虧待過她。自從她當副廠長以來,元棠每個月給的工資比她在蔡州開店一個月還要多很多。

胡燕有時候都慶幸於自己有這樣一個好朋友,她不光是會拉你一把,還會把自己的經驗都告訴你,催著你往前走。

隻不過……

胡燕舔舔嘴唇:“忙活了這麼一圈,我發現我還是很喜歡漂亮衣服。”

胡燕忘不掉元棠給自己第一次化妝,那樣的漂

亮,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她逐漸變得自信,健談。

包括她在賣衣服的時候,她也從未有過做小買賣不光彩的想法,她總覺得自己是在乾一件很偉大的事業。

胡燕自嘲道:“或許也沒有那麼偉大,但我就是想做這個。”

想讓更多女孩變得好看。

說出這段時間壓在心裡的這些話,胡燕唯一覺得對不住的就是元棠。

元棠卻沒覺得有什麼,相反,她很能理解胡燕。

“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就跟她一樣,明明千萬條道路,在這個到處機遇的時代,最穩妥最保險的做法,無疑是拿著錢去買地買房,至少未來三十年,她都可以衣食無憂。

可她卻選擇了開工廠,做實業。

元棠再次發動車輛,閒談一般跟胡燕說起自己名字的由來。

“其實我上學之前的名字叫元糖。小時候我真的超級喜歡吃糖,那時候你知道的,誰家有點糖都是緊著上工的人吃。”

白糖這種東西,即便現在來說,在很多偏遠的鄉下都是緊俏的。

“有一次過年,家裡買了些散糖,用土紙包好,上麵封了一張紅紙。家裡從買回來糖就說是要年三十用。”

趙換娣千叮嚀萬囑咐,把糖放在櫥櫃的最高處,生怕他們這群小崽子把糖給拿了吃了,到時候走親戚沒東西拎出去,還讓他們挨個對著主席像下保證。

元棠:“我那時候可想吃了,但是又不敢。最後我就想了一個辦法,我就跟我奶奶說好了,我說我給她洗衣服,到時候糖送去了,她分我一點。”

現在想想真是傻,那時候奶奶就跟著大伯一家住了,往常她去,奶奶都是藏著東西不給她吃的,隻有奶奶想使喚她的時候,才會喊她去。

去了幾l次她也知道奶奶是故意的,漸漸的也就不去。

隻是那次,她實在是太想吃糖了。就想著跟奶奶說好,自己給她洗衣服,她給自己糖。

寒冬臘月,她不光是要做自家的活,還要去給一個半癱瘓的老太太洗衣服。

大伯母巴不得有一個人來幫手,立刻就把老太太的衣服全都丟給他,連帶著尿濕的被褥,吐臟的厚被子。

元棠就這麼傻傻的洗了半個月衣服,那年手凍的全是爛瘡。

終於等到年三十這一天,她滿懷期待的等著晚上。往年每年的年夜飯,都是自家帶著年禮去大伯家,大家一塊兒L過年。

元棠心想,自己今晚就能吃到糖了。

可那天臨走時候,趙換娣多了個心眼兒L,把包好的糖打開一看,裡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吃空了半邊!

怕她發現,還在紙包裡裝了半邊土坷垃。

趙換娣暴跳如雷,一個個審。偏偏誰都不承認,都說不是自己吃的。

最後隻能罵了元棠一頓,說她這個大姐不長心眼,不幫著她管。

一邊罵一邊篩,把土篩出來,裡麵的糖隻能重包,最後隻有一個小包。

年禮給的簡薄,大伯母進門就陰陽怪氣。

等到終於把年禮給了奶奶,老太太斜靠在床上,眼睛都快看不見了,隻有一張嘴還鋒利的很。

“吃糖?女娃子家吃個屁的糖!”

出爾反爾的老太太把大伯家的堂哥叫來,一口一個兒L啊乖的,把糖塞給他。

“小心點,彆叫彆人瞅見,自己慢慢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元棠想不起來那天自己做了什麼了,大概是哭了的,最後被趙換娣揪著耳朵罵沒出息,一路拎回家。

那一年的糖最終也沒吃到嘴,還落下一個壞名聲。

趙換娣在外麵把這件事當成一個笑話說,誰見到她都說“元大丫,我這兒L有糖,你幫我乾什麼什麼,我就給你”。

她成了一個被取笑的猴子,村裡的人們笑的開懷,話裡話外都是說她好吃嘴,被人騙。

往事太過久遠,很多事情到最後都不了了之。

比如,元棠至今都不知道是誰偷吃了糖,或者家裡幾l個弟妹都有份隻除了她。

再比如,她從那時候起就覺得很奇怪。好吃嘴怎麼了?

村裡多的是為喝一口酒吃一口肉發脾氣的男人,為一顆糖一截鉛筆頭打架的孩子。

怎麼女人一旦沾上吃喝,就容易被人指責道德?

仿佛任何跟享樂有關的,都是錯誤的,吃苦才是女人的底色。但凡你痛快一點,就有人審判你。

直到她走了出來,才漸漸知道不是的。

有些苦,本來就是不用吃的。

但或許是童年的執念太深,所以她在自己能選擇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乾脆麵這樣的零食。

就跟胡燕執著於想跟漂亮衣服為伍一樣,她深知自己的童年不會再回來,所以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彌補一生。

……

胡燕決定要離開乾脆麵廠,元棠問她打算後麵做點什麼。

胡燕說沒想好,大概會是先掙掙錢,後麵再看能不能開個小廠。

“當然不是跟你這樣規模的,我聽人家說,現在也有那種幾l十萬的小廠子,流水線不用很多。”

元棠略一沉思:“還真有個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