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026(2 / 2)

趙換娣激動的厲害,又想要衝上去:“就是你家小王八蛋乾的!我梁子不會說謊騙我!”

王盼兒白眼一翻:“你說是就是?他上回打了人家東子家的驢娃子也說沒打,他就是騙人的!”

趙換娣大聲反駁:“不是!”

王盼兒故意氣她:“就是!”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又揮舞著拳頭要廝打。圍觀的人趕緊拉架,兩邊都在勸,也有人小跑著去找兩家的男人。

很快,元德發就一路小跑回來了,王盼兒的男人也被人從牌桌上叫下來。

趙換娣一看見元德發,就像是有了主心骨:“當家的,她家小短命鬼打咱們梁子啊,你趕緊看看,咱梁子都叫他打出血了!”

趙換娣扯著嗓門嚎哭,往地上坐,氣勢洶洶非要讓王盼兒把陳繼祖交出來。

王盼兒這邊才不,她是瘋了才會叫兒子出來。甭管是不是自己兒子打的,她都打定主意要賴。

“就你一張嘴說,誰看見了?你找人問,誰看見我家繼祖打你梁子了?”

趙換娣卡了下殼,依舊不依不饒:“就是你繼祖打的!”

“你找人證明!”

“天老爺啊,沒天理了!叫人欺負死我算了!”

場麵又一次混亂,那陳家的男人被人從牌場上叫下來,本來就不情願,一聽趙換娣扯扯拉拉的說不清,鼓著眼睛逞凶:“說了沒打你兒子沒打你兒子,你聽不懂人話是吧?再說了,你兒子又沒死,打就打兩下,能給打多重?聽你哭這樣,你給你娃叫出來,叫我們看看打的多嚴重!”

趙換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聲調卻不像對著王盼兒那麼高:“你們欺負人!我兒子頭都破了,流血了都!”

陳家男人本是個無賴貨,村裡沒人看得起他,可最近他女兒月月寄錢回來,村裡有些懶漢就喊他去耍牌,為了哄他的錢,自然是跟他站一邊,這會兒更是起哄讓元梁出來看看,到底是打的多重。

元梁被人從屋裡拉出來,他剛才看見媽跟人打架,嚇的躲在屋裡,這會兒出來,頭上的傷口早不流血了,結了一塊手指肚大小的血痂。

陳家男人混不吝:“這不是好好的?你看看,哪兒流血了?就那麼一點小傷口,不仔細看都不看不出來。”

其實元梁這個傷口並不小,尤其那額角的青色大包,看著更是駭人的很。

可陳家男人這樣顛倒黑白,那幾l個跟他一起耍牌的男人倒是都說不嚴重。旁人一時之間倒也沒有願意給元家出頭的。

趙換娣左看看右看看,她男人這會兒又在邊上抽起了煙袋,彆人也沒一個肯為她講話的。

她這會兒哭的就更真切了,滿心滿眼都是委屈憤恨。

“你們不講理……”

王盼兒趾高氣揚的拉著自己男人的袖子:“看吧,我就說你有病,這哪兒有你說那麼嚴重,再說也沒人瞅見我家繼祖打人,我繼祖今天就沒出門!?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一口吐沫呸到地上:“再讓我看見你過來找我家事,我可不會就這麼算了。”

說完王盼兒像一個昂首挺胸的母雞一樣回了屋,她男人一看沒事了,照舊呼朋引伴的去打牌。

趙換娣被元德發拉進屋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能這樣?就是她繼祖打我元梁!”

元德發抽了一口煙,勉強維持一個自然的樣子:“要我說,你今個就不應該那麼衝動。咱梁子也不是啥省事的娃子,你該問清了再說的,要我說隔壁那家就是個純無賴,咱很不必要跟他們起衝突,被狗咬一口,咱還能咬回去咋的?那家人就是這樣的,咱們不來往,處個麵子情就行……”

趙換娣低著頭,隻掉眼淚不說話。

她是不靈醒,可也不那麼蠢。

陳家男人是個王八蛋,可剛才她男人沒給她出頭啊。

趙換娣委屈,她想問元德發為啥不替她說話,她挨欺負了啊,王盼兒那賤人都有人護,她都占理,憑啥沒一個人站她這邊。

元德發說了一會兒,口都乾了,他停下不說了,心裡有些不自然。

那陳家的就不是個好東西,他剛才眼睜睜看著他跟那幾l個懶漢一塊,不知道為什麼就不敢站出來了……

元德發安慰自己,都是鄉裡鄉親的,娃子打架就是小事,很不必跟人起衝突。他是個男人,難道真要讓他跟陳家一樣,摻和女人這些口舌是非?

女人就是女人,頭發長見識短。隻知道爭口頭機鋒,事實上何至於鬨開啊。

跟講理的人有必要講理,跟不講理的人講什麼道理呢。

元德發默默不說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又出了門。

趙換娣呆坐良久,元梁被今天這一出嚇壞了。

他一貫是橫行鄉裡的,哪次不是吃虧了回來找家裡人,可他從來也沒想到媽居然不能給他出氣!

元梁委屈,就是陳繼祖打的他!今天他拿著自己的小搶跟人玩,繼祖拿著他新買的玩具要跟他換,說換著玩一會兒再換回來。元梁也眼饞陳繼祖的新玩具,於是也就同意。哪兒知道玩了一會兒,陳繼祖不願意還給他了,倆人抱著打了一場,陳繼祖下手狠,拿石頭給他砸在腦門上。

趙換娣狠狠哭了一場,覺得自己根本不用出門見人了。

她的臉麵被元棠丟了一半,今天又丟了一半。她是徹底不敢見人了。還有王盼兒,之前多少年,兩人都是明

裡暗裡打機鋒,今天算是徹底撕破臉,她隻要一想到王盼兒那張臉,就想去撕了她。

趙換娣哭完了,人就跟入了魔一樣,嘴巴翕動著,細聽就是在咒罵王盼兒一家子。

她罵了一會兒,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拉過元梁看傷口,元梁這才含著眼淚把前因後果告訴給媽。

“媽,我沒撒謊,就是陳繼祖打得我,他打完我就跑回家了,還罵我說我是狗娘養的,把我的小搶給扔在水裡……”

趙換娣心如刀絞,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掉。

她哽咽著發狠道:“媽一定給你討個公道。”

元梁委屈的依偎在母親懷裡:“媽,我傷口疼。”

趙換娣這才想起來:“媽給你找點紫藥水。”

紫藥水放在家裡堂屋的櫃子裡,趙換娣打開櫃子,裡麵放著紫藥水,還有半瓶子之前施肥時候留下的農藥。

她頓了下手,鬼使神差般的拿起那瓶子農藥,默默了片刻,然後又放了回去。

紫藥水敷在傷口上,元梁嚷著疼,恰巧元芹這時候回了家,趙換娣一疊聲的喊她去給元梁買點藥回來。

藥還沒買回來,就聽見隔壁傳來王盼兒的聲音。

王盼兒像是故意要讓人聽到,扯著嗓門喊:“媽了個巴子的,今個真是被狗咬了,什麼王八蛋都來找我晦氣。也不看看她家那個畜生胚子,一對老畜生生了一窩小畜生。之前還裝樣子說是大女兒多不好,我看就是她不修人事,所以她大閨女才走的……”

王盼兒沒有那個指桑罵槐的水平,她就是這麼直白又粗魯的亂罵一氣。

趙換娣本就不是能忍氣的人,聽到罵聲就也跟著罵,兩人隔著一堵牆,互相罵臟話。

偏偏王盼兒像是吃到了男人出頭的甜頭,她那個男人,以前家裡沒錢就總是打她,給她打的哇哇叫,半個莊子都能聽見。她跟沒臉皮一樣,出來從來不罵男人的不是。有人說她男人,她還跟人吵。她那張嘴,什麼臟話渾話都往外說,總是嚼舌根。一年到頭,跟人打架次數十個指頭都數不過來。

可以說結婚這麼多年,也就昨天那一次,王盼兒的男人給她出了頭。

王盼兒立刻享受到了這種甜蜜,她不再跟以往一樣,跟人罵了之後就去打,打不過就算了。而是攛掇著男人出麵來找趙換娣的不是。

那陳家男人最近正是春風得意,他窩囊了大半輩子,放在以前他哪兒有這個閒心管娃子打架這點事。昨天還是他第一次以一種無賴的形式壓了彆人一頭,偏偏元家人也就算了,元德發除了看見他時候僵著臉,平時也沒什麼彆的表現。

雖然陳家的沒想到錢是人的膽這句話,但他就是敏感的察覺到村人對他態度的變化。

他立刻抖起來,平時上哪兒都是昂著臉,十分的有勁頭。

而對於元家來說,人的底線是逐步突破的。村裡樸素的價值觀裡,陳家固然不是東西,可你元家硬氣不起來,那就很抱歉了,往後那些細枝末節的委屈,就隻能讓你乾受著。

陳家拿準了元家不敢鬨,這邊趙換娣和王盼兒隔著牆對罵,那邊陳家的男人就碰見趙換娣時候冷笑咳嗽,陳繼祖也像是有了依仗,看見元梁落單就去打他兩下,他本還以為自己闖了禍,誰知道後來媽居然誇了他,他更來了勁頭,彆人不打,就盯著元梁打。

趙換娣以前總是跟兩個女兒委屈說自家被欺負,如今終於被人真正欺負到頭上,她才體會到什麼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王盼兒個賤人,她沒彆的招,就一味的惡心你,把剩菜倒在你家門口,隔著院子罵人,然後拉著一堆婦女,瞅見你過去就竊竊私語,間或帶幾l句嘲諷的嬉笑聲。

一連四五天,趙換娣被氣到沒有一個晚上睡好的,這一天早上,她一起床就看見門口一攤子結成冰的剩菜湯,天氣冷,那些東西結成冰也看著醃臢的很。

她一個探頭,正看見王盼兒的腦袋往回抽,還帶著一連串的咯咯笑聲。

這笑聲像一記重錘,趙換娣腦子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瞬間就斷了。

她抄起櫃子裡的那瓶農藥,瘋瘋癲癲站在陳家門口大喊大叫罵人,冬季的早晨本就人少,但有熱鬨看,也有零星幾l個人在巷子口隱隱約約探腦袋。

王盼兒還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一臉無賴,間或回幾l句嘴,主打就是一個氣人。

趙換娣吵著吵著,直接一仰頭,把空瓶子扔在王盼兒臉上。

王盼兒看到瓶子就傻了眼,腿軟了半截,趕緊喊人。

“趕緊的,她喝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