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棠放下信紙,心中思緒萬千。
上輩子,元芹和元柳總是高高在上,看她如同看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那時候她不是沒怨過,她怨這兩個人明明占了她的好處,最後卻棄她如敝履。
她就是家裡的肥料,拚儘力氣堆出來幾朵璀璨的花,卻被這些花朵們指責她太過汙穢,不配站在她們身邊。
元棠想起上輩子她跟元芹最後一次見麵。
那一年她還擺著一個小的臭豆腐攤,小縣城就那麼點大,她去買食材的時候碰上了元芹。元芹那會兒正巧在跟一個學生家長說話,她也就識趣的沒有上去打招呼。
可繞了一圈,等到她買了菜回來,元芹還在那兒。對麵的顯然是一位湊巧遇上的家長,元芹跟那位家長聊的火熱。
元棠聽到元芹跟家長說道:“現在的孩子就是太矯情,哪兒像我們那時候,那日子彆提有多苦了。尤其我們家孩子還多,爹媽累的要死要活。那時候我放了假就去賣西瓜,夜裡還要看瓜地。有時候那瓜都要熟爛了,不吃就得壞,所以一家人就得拿西瓜當飯吃。”
“後來上學更辛苦了,要勤工儉學,還要幫家裡做事。你們家雲雲老說累,這才哪兒到哪兒啊,現在的家長都是供著孩子念書。哪兒像我,完全是靠自己讀出來的。”
元棠難以形容自己那時候的詫異,猶如晴天霹靂也不為過。
她在那人走後跟元芹打了照麵,元芹臉上的心虛隻是一瞬,轉眼間又是一副正常無比的樣子。
現在回過頭來看,元棠也覺得那時候的自己何其可笑。
她居然質問元芹為什麼要那樣說。
元芹先是和稀泥:“姐,那就是場麵話。我隨口說說的,你不知道,現在的孩子可叛逆了,人家家長找我聊天,想聽的不就是這些嗎?你彆那麼計較。”
她以為自己的說法完全可以讓大姐接受,誰知道一向好說話的大姐這次忽然不依不饒了起來。
到後來話趕話已經說的很難聽。
元芹一臉埋怨:“姐,你有完沒完?不就是你沒上成學嗎?你至於這麼嫉妒我跟元柳嗎?那誰叫你學習不好沒考上一中,你就是想讀,不也沒有條件嗎?”
“還有你說你供了我們四個,我拜托你。哥那邊我不知道什麼情況,但我跟元柳完全是爹媽供的吧?我們的學費生活費都是爹媽手裡拿的,關你什麼事。”
“你說那錢是你給的,可你給錢是給爹媽了,你給爹媽了,就是他們的錢。”
“我老早就想說你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一副討債的嘴臉啊。是,再怎麼說,我跟元柳都用了一點你打工的錢,我們欠你的。可這麼多年,我們每個月回去帶的東西給的錢,不是都攥在你手裡嗎?爹媽死了之後我們幾個都說好了,這筆錢就不跟你計較了,畢竟是你給爹媽伺候到老了。你要是爭這個,咱們就得說說,爹媽動手術花的錢是不是我們四個兌的?你掏過一分嗎?還有後來喪葬費,找的鑼鼓隊,待親戚的酒席…
…這一樣樣的,你一分沒掏過。”
“之前我不想說的,一家人要算的太明白就沒意思了。可今天你這樣實在是傷了我的心,大姐,你光想著你打工沒上成學,可我們幾個誰家又容易了,做人不能這麼自私。”
元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是完完全全的不理解。
她不理解大姐為什麼得了便宜還賣乖,更不理解為什麼大姐在聽到她這些話之後突然瘋了一樣的上來打她。
她自持是優秀教師,不願意跟大姐在街上廝打的難看,於是罵了一句神經病就走了。
隻留下元棠留在身後。
元棠想,也許悔恨就是在那一刻產生的。
她悔恨於自己為什麼用血肉喂大了這樣一群白眼狼。
重生之後,她痛恨元家的一切,因為是元芹那一席不留情麵的心裡話,告訴她一個道理。
大恩如仇。
元芹和元柳,乃至元棟,趙換娣,元德發,元梁,誰不知道她的付出?
甚至這些人都心知肚明她不是沒考上一中,而是被父母藏起了通知書。
可這些人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因為不裝,他們就無法接受自己擔了她的恩義卻不想償還的卑下心理。
元棠看清了這一切,所以在她離開家之後,她沒有把心思放在元家任何一個人身上。
在她看來,不管是眼高手低的元棟,還是既得利益者的兩個妹妹,以及沒有任何長處的元梁,重男輕女的父母,這輩子都跟她沒了關係。
她把上輩子肥沃彆人的時間全用在自己身上,隻為了讓自己開出一朵花來。
就算不大,也裝點了她重來一次的人生。
而元柳和元芹,自以為自己是吃大姐的那個,殊不知在父母眼裡,她隻不過是她這個大姐的備選。
“大姐”可以是她們中的任何一個。
隻不過連父母都知道這樣的行為不厚道,所以他們偽裝了各種各樣的說辭來掩蓋。甚至他們不惜把自己作為一個橋梁,好讓“挖女兒貼兒子”這件事顯得沒那麼難看。
然而他們的算盤落了空,不是人人都像她那樣傻。
元棠並不意外兩個妹妹的逃脫。
興許是自己這個老大太好用,所以父母忽視了對另外兩個女兒的精神洗腦。
元柳和元芹在過去的時間裡,生活條件上再苛刻,但在心理上從未建立起要為全家人奉獻的概念。她們是被忽視的幸運兒,現在成了元德發夫妻的不幸。
在元棟落榜之後,被要求扛起家裡大旗的元柳和元芹撂挑子很正常。她們可以要求元棠這個大姐無私奉獻,但等到了自己,她們就說起了憑什麼。
胡燕在信中還寫了兩人出逃的後續。
家中的女兒們徹底走完,元棟的學業就無人支撐岌岌可危起來,父母都不能承擔農活,元家也沒有任何可以產出的東西。
元柳還算厚道,跑出去打工還曉得回了一封信,說不願意供大哥
讀書,但父母還是會養的,等到站穩腳跟就每年往家寄一百塊錢。
隻不過她既沒有說清自己去了哪裡,也沒有說什麼時候才會站穩腳跟。這封信更像是一種為了心理安慰寫出來的“大餅”,什麼時候實現成了皇帝的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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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元芹的做法就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