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漸起,暴雨來臨之前,格外森冷。
回憶似一張粘滿惡意的巨網,驟然縛在他身上,眼前之人一身淡藍襦裙,竟與記憶中太阿山欺辱過他的人漸漸重合。
魘境亂心。
冰冰涼涼的發絲裹在少年手掌,眷戀曖昧地貼在他指尖,賀蘭闕眼底漸漸幽深。
少女脆弱白皙的脖頸暴露在他麵前——
脆弱程度,不亞於胸腔內跳動的心臟。
菩蘭悠修靈愈術,雖攻擊力不強,卻能讓人無端對她降低防備。
賀蘭闕回想自己最近變化,他正在逐漸對菩蘭悠放下戒禦,這是危險而致命的。
獨行的人,最忌諱相信同伴。
留著她,是後患。
盯著眼前細嫩脖頸,少年眼底紅光閃爍,有詭異情緒漸漸升起,
殺了她吧,賀蘭闕這樣想。
他與菩蘭悠來棲霞鎮,也不過是為了尋找神器,他相信自己也一樣能尋到。
有必要跟她同行嗎?
賀蘭闕伸出手來,將發帶從少女頸前向後係,漫不經心道:“你把我當什麼?”
隨意驅使的仆役,危險時幫你殺敵的妖奴,還是心底取笑的異類?
腦中弦繃緊,發出嘲哳聲響,他不知自己在期待什麼答案。
脖頸上發帶漸漸收緊,少女恍若無覺,聞言疑惑地偏頭,“啊?”怎麼話題跳的這麼快。
天地間寂靜一片,清淺的呼吸聲在耳畔,菩蘭悠知道他在等自己回答。
她放下攏住頭發的手臂,沒回頭,隨意的語氣,“把你當什麼?這問題有趣,我既不知你本體,也不曉得你想要什麼答案。”
“要我說嘛......”少女望向遠處霧靄的青山,未曾看到背後陰冷注視,“我看你在水裡行動自如,我猜你是一隻魚一隻蝦,或者一隻背著厚重外殼的大烏龜?”
菩蘭悠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身後少年不答話,她便更加肆無忌憚地講,“聽說你剛到太阿山時妖力未開,是這幾年才修為突飛猛進的,嗯......難道和我一樣是個天才?”
又想起初見,少年渾身帶刺帶血的樣子,菩蘭悠聲音低下來,“奧對,還像一隻小狗。”
少年身體僵冷,聞言勾起一個冰冷的笑,繞在她頸間的發帶正在收緊,聲音仿佛帶了古神的禪音,誘脅似得開口,“哦?是麼。”
“嗯。”菩蘭悠說完,還表示肯定地點了點頭,“是呀,像一隻小狗,沒有人保護,遇到危險隻能不顧性命地反抗,渾身炸了毛一樣,說要殺這個要殺那個的……”
她露出笑來,補充道:“其實都是怕受傷害。”
殺伐凶悍,是最好的自保外殼。
頸間,馬上繃緊的絲帶驟然一停。
菩蘭悠眨了眨眼,“就像一隻毛茸茸的小狗,讓人想.....摸摸你的腦袋。”
賀蘭闕手心攥緊,異樣情緒藤蔓般與心臟相連,扯出血意快感,竟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