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伯爵之光
聽到霍伯特的問題，波蘭特立即道：“很多人都有過這樣的設想，但是並沒有人付之以行動，因為……”
這時候發電機另一邊的燈泡，突然閃了一下，熄滅了。
技術大學的校長攤了攤手微笑道：“看來這個燈泡沒有得到蒸汽與機械之神的庇佑。”
這是一個科技界關於電學的笑話，因為現在的燈泡能用多長時間全看運氣，運氣好了能用幾十個小時，運氣不好幾分鐘就壞。
所以教授們調侃那些壽命短的燈泡，沒有得到神靈的庇佑。
此時的燈泡基本上是一個測電筆的用途，在試驗中通過觀察燈泡是否發亮，來判斷電流的狀態。
至於燈泡照明的作用還不被大家所熟知，唯一一批照明作用的商業訂單是軍用手電筒。
霍伯特還買過一個，結果隻在跟阿茲克先生探索遺跡的時候用過一次，後來放在那裡一段時間後就壞了。
不是燈泡不能用了，而是手電筒壞了。
波蘭特繼續剛才未說完的話：“因為電力沒有太多的用途，電報機應該是最大的用途了，但是也用不了多少電。”
“我有一個很好的想法，能讓家家戶戶都用上電。”霍伯特問：“這樣的話，是否需要巨大的電力？”
波蘭特微微一愣：“用在那裡。”
“照明。”
波蘭特立即想到：“您找到延長燈泡壽命的方式了？”
“算是吧，還要進行一係列的實驗。”
“能延長到多長時間？”
“800個小時不成問題。”
波蘭特微微有些驚訝：“根據我們的計算，電力發光時，能產生2000多度的高溫！”
霍伯特微笑道：“我當然知道！”
波蘭特考慮一下才道：“作為朋友，我要提醒一下您，電力的市場並不大。
“因為燈泡和電池都很貴，不是普通人能消費得起的。”
一旁的奧黛麗也微微頷首，電池她還是聽說過的，可以用在無線電報機上，對她來說電池倒也並不貴。但是普通人確實不會把錢花在這方麵，連貴族都不一定願意花這份錢。
對於這位校長沒有鋪設電線的概念，霍伯特並沒有驚訝：“這正是我一會兒要見材料學方麵教授的原因。”
他又道：“我現在需要一個大型發電機，但是我隻懂原理，卻沒辦法在短時間裡應用，所以我需要一個能建設大型發電機的人才！”
這正是他大大方方捐那5000鎊的原因，這個時代不像公元年代信息傳播速度那麼快，可能一兩年都招募不到需要的人才。
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金鎊開道，讓專業的人，推薦專業的人才。
波特蘭當然也知道，這正是這位伯爵願意捐獻那5000的原因，他想了一會便道：“我有個學生精通電學和力學，去年他剛剛因為個人原因辭職，上個月才重新開始求職。”
霍伯特問：“方便說一下是辭職的原因麼？”
“大病了一場。”
霍伯特再次感受到了這個時代的特色：如果不經曆非凡力量的治療的話，有些病連治療帶修養，需要一兩年的時間。
比如肺結核，羅塞爾雖然發明了那麼多東西，卻沒有“發現”抗生素。
所以很多疾病會長達數年的折磨一個人，能痊愈的人是真的戰勝了病魔！但是大部分患者沒有經受住病痛的折磨。
而這個年代，有很多治療肺結核的特色療法，比如“高山療法”，在一些海拔適中的山上建立肺結核醫院，利用高山上比較涼爽的氣候來給整日發燒的病人降溫。
當然，在費內波特王國，基本上沒有這樣的困擾，隻需要經常去大地母神教會祈禱，或者為教會捐一筆錢，病症就能“神奇得好轉”。
波蘭特答應今天下午就給那位學生寫信，讓他去領主府麵試。
又閒聊了幾句電力上問題，霍伯特和奧黛麗起身告辭。
接著他們又來到教學樓，霍伯特之前兩次上頭版頭條時，報紙裡都附帶著他的肖像畫，所以不少學生都認出了霍伯特，紛紛跟這位伯爵打招呼。
霍伯特也很熱情地回應他們的問好，一點架子也沒有。
而對於奧黛麗，學生們在驚豔之餘，隻敢用餘光偷偷地看，不敢直視她。
在教學樓上的一間小型會議室裡，霍伯特見到了在材料學方麵頗有學術地位的艾薩克教授。
這位教授個頭不是很高，戴著眼睛，看上去很嚴厲的樣子：“霍伯特伯爵您好，聽說您要投資我的研究項目？”
不同於波蘭特那種半政治家半科學家的狀態，這位教授是一位比較純粹的學者，所以說話比較直接。
“沒錯，我打算投資3000鎊。”霍伯特連對方正在研究什麼項目都沒問。
艾薩克教授扶了扶眼鏡，認真看了一眼這位大方的貴族。
一般的貴族和富豪在投資時都需要他解釋半天，他都準備好了怎麼將自己的研究如何獲利講清楚了，結果還沒開口，對方直接投了3000鎊。
他讚揚道：“您是一位懂得科學真正價值的伯爵。”
霍伯特微笑道：“我們可以坐下來談麼？”
“請坐請坐！”
助手上了咖啡後，霍伯特開門見山道：“除了向您研究項目的投資，我還在自己的莊園改造了一個實驗室，準備研究一下鎢元素的用途。”
“啊，那是一個可愛的元素。”艾薩克像是談起自己的孩子一樣，一臉寵溺地道：“它的熔點高達3400度，而且可塑性很強。”
說到這裡他皺了皺眉頭道：“可是鎢元素的用途十分有限，我也曾經設想過用它來製造合金材料，但也隻能用在鋼鐵之類某些需要耐高溫的一些地方。”
很多人有一個誤區，總覺得以前的人很傻，明明已經達到了一項發明的所有技術要求，但是那項發明卻遲遲沒有問世。
其實這是一種“未來者效應”，往往一項發明從無到有的階段是最難的，因為未來的人已經習慣了那項發明的存在，已經感受不到從無到有的艱難。
霍伯特在公元時代的時候，還跟朋友討論過這個問題，可能僅僅是幾百年後的人們覺得21世紀的人不可理喻，明明可控核聚變係統就擺在那裡，為什麼還要用火電廠和水電廠？
“我想到了一個很好的用途，但目前不知道能否成功，所以需要一些實驗。”霍伯特笑了笑：是的，是我“想到”的，可以用鎢絲來做電燈的燈絲。
他又道：“我希望有一個材料學方麵的專家，來幫我完成這個實驗，最好是懂電學。”
“我倒是有不少學生正在求職。”艾薩克道：“我可以給其中的兩三個寫信，讓他們到伯爵府麵試。”
相對來說，此時材料學方麵的人才需求量較少，艾薩克有很多學生在畢業後隻能轉行做了其他方麵的研究工作。
霍伯特點點頭，毫不拖泥帶水地又道：“我還希望研究天然橡膠更多的用法，請問您有精通這方麵研究的學生麼？”
霍伯特又不自覺地回想到了自己購買的軍用手電，當時手電壞了之後，他拆開手電看了一眼就明白壞在了哪裡：是這個非凡世界，讓手電不亮了。
首先手電的外殼是木質的，雖然做了防水處理，但是在貝克蘭德這種潮濕的環境下，單純的防水處理效果十分有限。
其次霍伯特發現，電瓶的電解液外殼竟然是油布！已經發生了一些泄露和腐蝕。
這些結構之所以看上去這麼奇怪，完全是因為這個非凡世界沒有石油！
在霍伯特所生活的公元時代，手電和電解液的外殼，都可以是塑料材質。
而石油跟塑料的關係，就像是小麥和麵粉。
之所以如今北大陸已經完成了初步的工業化的進程，卻遲遲沒有進入第二次工業革命，其根本的原因就在於，化工材料沒有跟上時代的發展。
其實在第二次工業革命初期，石油作為燃料的作用並不大。
如果有了內燃機的結構，大部分交通工具都可以用電力驅動，不是一定需要石油。
石油所發揮的巨大作用，其實是在化工領域。
又因為化工領域涉及到了各行各業，比如在紡織業應用廣泛的滌綸、腈綸、棉綸等等，90%以上的成分都來自石油。
它們不需要等待亞麻、棉花的生長和成熟，可以不停的開工生產。
對於來自公元時代的霍伯特而言，這都是些常識性的東西。
但對於一個沒有見過塑料的世界而言，發明者們能首先想到的手電外殼，就是經過了防水處理的木質結構，他們能想到盛放電解液的容器，也是耐酸耐腐蝕的特殊油布。
霍伯特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的解決方案是，用天然橡膠代替石油橡膠和部分塑料的用途。
羅塞爾一百多年前，鋪設的南北大陸的第一條電報線，就是用天然橡膠包裹的金屬線。
現代北大陸的人，就算是頂尖的科技方麵的學者，也沒有設想過把電線鋪滿大街小巷，因為材料的成本太高了。
作為電報線還能接受，但是作為扯在大街小巷的電線，誰都負擔不起這樣的前期投資。
關鍵是天然橡膠的產量就那麼多，就算是能支付這筆巨額的費用，也受限於橡膠的產量，而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達到規模性的鋪設。
霍伯特不知道當年羅塞爾有沒有想過用非凡力量提高天然橡膠的產量，但想到當時因蒂斯共和國跟費內波特王國長期處於戰爭狀態，無法得到大地母神教會的幫助，相信他就算是有這樣的想法，也很難得以實施。
一時間霍伯特的思緒飄到了很遠。
“我也認為天然橡膠應該有著更廣泛的用途。”艾薩克微笑道。
艾薩克的話讓霍伯特回過神來：“您是一位有著長遠眼光的科學工作者。”
又聊了幾句，艾薩克承諾會給幾個對橡膠有研究的學生寫信後，霍伯特和奧黛麗告辭。
在回程的馬車上，奧黛麗微笑道：“霍伯特，你要進行的事業還沒有正式開始，就已經花出去這麼多錢，這個事業的回報，有這麼豐厚麼？”
“沒有你想象中那麼豐厚。”霍伯特微笑道：“我之所以投入這麼多錢，是因為我有其他更重要的目的。”
他已經想好了，工廠所生產的燈泡就叫“伯爵之光”！
霍伯特還要在每個燈泡的包裝紙上，印刷一個有著霍伯特伯爵頭像的簡筆畫，目的就是讓大家產生相關的聯想。
讓人們一想到燈泡，就想到霍伯特伯爵，就像霍伯特想到燈泡就會聯想到愛迪生一樣。
奧黛麗微微一愣，隨即微笑道：“如果你的資金出現短缺的話，我可以勸說我父親對你進行投資。”
本來她還打算自己對霍伯特進行投資，但是她今天發現，霍伯特所進行的事業投資似乎非常巨大，她能動用的兩三萬金鎊可能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
如果動用超過3萬金鎊的資金，就需要經過她父親進行授權了。
霍伯特微笑道：“目前還不需要，不過早晚要請其他貴族一起進行投資，但不是現在。”
他目前的財務狀況依舊良好，未來也不大可能會缺錢。
邀請其他貴族投資，是在用一部分利潤將貝克蘭德一部分政治力量進行利益捆綁，這樣就會避免有些人因為嫉妒而帶來的麻煩。
不過得等一等，等到自己先把品牌效應做起來，到時候他才能在有其他股東的情況下，一直掌握公司的主導權。
回程的路上，奧黛麗再次陷入了沉思，她能感受的到，霍伯特目前的事業，可能會給未來帶來一些變化，但是到目前為止，她依舊不明白霍伯特到底想要乾什麼。
奧黛麗看著車窗外，傍晚的薄霧再次覆蓋在大街小巷，她又明白了一個道理：雖然我能判斷出霍伯特一言一行的真假，但依舊沒辦法完成真正的“讀心”，每個人的心靈世界就像是一個壁壘，在我沒有對方的學識的情況下，也根本無法判斷對方的意圖。
猛然間，她感覺自己的魔藥消化了不少。
……
回到伯爵府，霍伯特收到了埃利奧特的信，巴爾克家族已經決定好要購買的蒸汽機了。
信裡附了一張清單，他們打算一口氣買21台各類蒸汽機，霍伯特直接叫來了留下吃晚餐的托德，讓他給出了低價，這些機器加起來價值18000鎊左右。
每台蒸汽機的價格都是阿普頓都難以拿得到的底價，霍伯特給每台加了200鎊，把報價又發給了埃利奧特。
以目前霍伯特的存款，這4200鎊賺不賺的都無所謂，但是巴爾克家族的付賬方式一定又是黃金，霍伯特還要變現，這其中一定會產生一定的費用。
如果是圖鐸家族或者血族要這批蒸汽機的話，霍伯特起碼要他們3萬鎊！
而霍伯特還希望利用巴爾克家族的財力，在南大陸發展一批輕工業，所以還是讓他們具備一定的資金流進行新的投資吧。
到了深夜，霍伯特看著空曠的臥室，還是不太適應這種臥室。
他想到，反正明天也打算到傑弗裡領，不如今天晚上就過去吧，還能跟佛爾思親熱一下，或許親熱完很快就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