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須老者也沒有想到,霍伯特會這麼賴皮,他認真回答了霍伯特的問題,霍伯特卻用這樣的方式回答他的問題。
不過老者也沒有生氣,隻是微笑道:“好久沒有遇到像你這麼厚臉皮的年輕人了。”
克萊恩心說:好久沒有遇到?上一個這麼厚臉皮的,不會是羅塞爾吧?
“好了,我們不要再浪費時間。”老者道:“在緋紅之月再次到來之前,我告訴你們怎麼離開這裡。”
他似乎有些無力地抬起手,指向前方:“看見那邊的牆壁了麼?上麵是不是有一個凹陷的地方?”
霍伯特和克萊恩剛才就看到,那邊的牆上有一個又一個古拙的符號,但中間卻空出了一塊,沒能連成一片。
此時他們認真看了看,空白的區域有兩個巴掌大小,明顯往內的凹陷,似乎被人挖走了表麵的石磚。
“隻要你們能找到那塊對應的黑曜石,將它安放在凹陷的地方,就能讓這麵牆壁初步擺脫‘隱秘’的狀態。”老者緩緩地道:
“到時候,我再告訴伱一個複雜的特殊符號,它是打開‘逃離之門’的鑰匙。”
此時霍伯特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而克萊恩的腦海中卻突然冒出了一個符號:許多隱秘符號組成的豎眼!
那是在廷根市,他還做值夜者的時候,第一次值守查尼斯門,安提哥努斯家族筆記通過感染“厄運布偶”傳遞給他的信息!
霍伯特問:“那塊黑曜石在哪裡?”
老者低笑一聲:“在那個‘狂亂法師’手裡。”
霍伯特笑著問:“老先生,你有在短時間內晉升‘狂亂法師’的方法麼?”
老者一愣:“沒有。”
“那我們根本無法奪取那塊黑曜石!”霍伯特認真道。
之前有“牛魔王”、黑犬靈獸它們跟序列3交過手,霍伯特一直沒有麵對這個層次的敵人,在這之前霍伯特也對序列3的時候沒有具體的概念。
今天跟“狂亂法師”交手之後,霍伯特才意識到序列3跟序列4之間的差彆。
到了半神時候,每晉升一次又是一個質變。
隻不過晉升序列2的時候是一個“大質變”,晉升序列3是一個“小質變”。
霍伯特剛才就想過這個問題,到了“狂亂法師”的序列,完全可以跟同層次的對手用非凡能力“對轟”,因為即便是範圍攻擊的非凡能力,也將具備極大的攻擊性。
就像現在霍伯特也能利用“扭曲”重力之類的方式攻擊敵人,但是對付個序列5序列6還有效果,對付同層次的序列4的話,還不如直接用拳頭。
因為“墮落伯爵”的體質和力量,堪比半個“獵魔人”,大部分途徑的序列4都不得不認真對待霍伯特的物理攻擊。
關鍵是霍伯特能一邊物理攻擊,一邊用非凡能力,這樣即便對手是躲在“陰影”裡,或者在類似的狀態下,霍伯特也能打傷對手。
霍伯特猜想,到了“狂亂法師”的層次,就可以明顯地改變周圍的規律,使用非凡能力,比直接攻擊將變得更“劃算”。
這些念頭隻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隻聽麵前這個戴著兜帽的老者道:“那隻跟你有密切聯係的黑犬靈獸,被封印在了磨坊內部的一個房間裡。
“我再幫助一下這個‘占卜家’途徑的年輕人,到時候你們三對三,未必沒有勝算。”
他看向克萊恩:“嗯……你進來的時候,還有一個秘偶?”
“對,但它已經被吃掉了。”克萊恩平靜地回答。
老者笑道:“我幫你從這個世界的曆史裡將它召喚出來吧。”
他話音剛落,克萊恩就看見身邊迅速勾勒出一道人影,正是之前被吃掉的“怨魂”,而秘偶的“靈性之線”依舊被克萊恩掌握著。
這讓克萊恩的目光頓時凝聚,老者展現的能力實在太詭異了。
接著老者還加強了克萊恩跟秘偶之間的聯係,讓秘偶也可以使用克萊恩的能力,並且能跟秘偶瞬間互換位置。
又用一個紙人,將克萊恩剛才收到的精神創傷,以及“治愈術”無法立即治愈的非凡病毒抹去。
這讓克萊恩再次驚訝於老者的能力,他想了想,終於問道:“請原諒我們剛才的失禮,我該怎麼稱呼您?”
老者笑道:“你可叫我查拉圖。”
這個瞬間,克萊恩滿腦子都是一句“我艸”在回蕩,通過跟霍伯特在塔羅會的交易,通過閱讀羅塞爾的日記,他當然知道查拉圖是誰?
在第四紀有一個起碼天使層次的查拉圖,不過祂已經死在了“四皇之戰”中。
在羅塞爾大帝時代,又有一位查拉圖,一百多年前就已經是序列2“奇跡師”,被“魔鏡”阿羅德斯認為在晉升序列1“詭秘侍者”過程中失控為怪物的天使。
無論是哪一個,都是一位天使。
不過他很快又想到,查拉圖是個姓,或許麵前的老者是查拉圖家族的某個成員。
自稱查拉圖的老者笑嗬嗬地對克萊恩道:“看你的反應,是認識我?”
克萊恩掩飾道:“我聽說過這個姓。”
查拉圖有看向霍伯特:“而你,小夥子,你的反應又太平淡了。”
霍伯特微笑道:“我父親有個朋友就姓查拉圖,應該是您的晚輩,但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查拉圖點了點頭問:“他有什麼特征麼?”
“很欠揍,可惜我打不過他。”霍伯特認真道。
這好像是查拉圖家族成員的共性,此時霍伯特也很想乾掉或者影響這個“投影”,可是這老者起碼有序列3的層次,打不過。
一旁的克萊恩心說:那應該就是查拉圖家族的人,我記得羅塞爾有好幾次也要揍查拉圖來著,還揚言要揍遇到的每一個查拉圖家族的“占卜家”。
不過這個話題沒有繼續,霍伯特接著問道:“我該怎麼解除那位黑犬靈獸的封印?”
“我不知道。”老者查拉圖道:“封印它的是一件0級封印物,我隻有到現場,才能幫上忙。”
霍伯特明白過來:“是‘狂亂法師’把它封印的?”
“是的。”
霍伯特心說:這就有意思了,要對付“狂亂法師”必須先解除對黑犬靈獸的封印,而要解除封印,就要先對付“狂亂法師”。
但關於這方麵,查拉圖這個曆史投影,顯然幫不上更多的忙。
查拉圖這時候問:“你們還需要什麼其他的幫助?或許我還能在其它方麵提供一些幫助。”
克萊恩這時候道:“您能從這個隱秘世界的曆史裡,召喚一條來自外界的魚嗎?已經成為食物的也可以。”
“可以!”查拉圖話音剛落,“怨魂”手裡就多了一塊粉碎魚肉粘合而成的肉團。
查拉圖補充道:“隻能持續三刻鐘,等到結束,就像從來沒有吃過一樣。”
克萊恩讓秘偶收起魚肉後又道:“我還需要‘詭法師’的魔藥配方。”
查拉圖看了克萊恩一眼,又看了霍伯特一眼,嗬嗬笑道:“沒有問題,等你們拿回那塊黑曜石,我就將配方連同‘開門’的符號一起給你。”
他剛才的眼神好像在說:難怪你們互相之間這麼信任,原來你們的臉皮都挺厚的!
霍伯特道:“查拉圖先生,我們能在這裡相遇也是一場緣分,要不然您連同‘古代學者’的魔藥配方一起給了吧。
“出去以後,不光把您的骨灰撒到河裡,還在河邊給您立一塊碑,鍍金的……不,純金的碑!”
查拉圖盯著霍伯特足足有兩秒鐘:“讓我考慮考慮。”
就在這時候,教堂窗外照入的緋紅月華一下變得明淨光亮,讓懸掛在半空中的屍體們拖出了一道道影子。
教堂裡突然變得詭異起來,即便兩個人的靈性無法連通靈界,他們也感受到了強烈的危險信號。
霍伯特立即抓住克萊恩的肩膀,兩次“扭曲”空間,來到了教堂外。
天空中的月亮漸漸展露,兩個人都覺得背後突然傳來密密麻麻地注視。
幾乎是轉瞬之間,霍伯特利用“扭曲”,跟克萊恩來到了一個房間裡。
被許多目光注視的感覺立即消失,緊閉的窗簾外,人影開始呈現,來來往往。
兩個人鬆了口氣之後,開始商量接下來的計劃。
霍伯特道:“一會兒紅月結束後,我看看能不能利用我手裡這把細劍,跟我在尋找的那位聖者的聯係,騙‘狂亂法師’暫時解除封印。
“如果對方不上當,我們隻能以離開這裡為由,跟他們展開合作。”
克萊恩則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幾個蘑菇:“這是一些特殊的蘑菇,正常食用的話不會有什麼傷害,但如果遇上了魚肉會迅速開始繁殖,將會有驚人的威力。”
霍伯特微笑道:“這是好東西啊!”
克萊恩也道:“一會兒我演一出戲,讓他們都吃下去一點。”
兩個人相視一笑,像是陰謀已經得逞。
外麵的紅月還沒有消失的跡象,克萊恩又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要尋找序列4的魔藥配方?”
接著他自問自答:“這是對我的一項考驗。”
在克萊恩看來,這個一定要說明一下,不然作為愚者先生的眷者,還要尋找好像跟“愚者”同途徑的魔藥配方,這就很不合理。
霍伯特微微一愣,克萊恩沒說,他都沒想到這一點。
他隨即笑了笑:“我也遇到過類似的考驗。”
隻能說,人艱不拆。
克萊恩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又問:“那個石像描繪的是誰的形象?”
“有點像是‘魔狼’的外貌,在第二紀‘毀滅魔狼’統禦的‘魔狼族’。”霍伯特簡單解釋道:“從石像麵前沉睡的靈魂,以及對方的長相來看,祂很可能就是‘天之母’。”
霍伯特頓了頓又道:“從這裡出去後,我得確認一下。
“如果這個消息屬實的話,那麼這絕對是一個重大的發現,‘天之母’竟然是‘毀滅魔狼’的後裔,或者同族?”
後麵那個選項,隻是霍伯特表示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而加上去的。
“如果你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我希望跟你交易關於‘天之母’和‘夜之國’,以及安提哥努斯的情報。”
霍伯特點點頭:“好。”
接著克萊恩又問:“你認為教堂裡的查拉圖有什麼陰謀?”
霍伯特琢磨了一下才道:“我覺得,他,或者說祂的陰謀可能在現實世界,而非針對我們。
“他可能在利用迷霧小鎮的特性,達到什麼目的。
“但絕對不是把他的骨灰撒在河裡那麼簡單,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他的骨灰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這可是迷霧小鎮,不是查拉圖的地盤。
“如果是他來到迷霧小鎮才身亡的也不合理,那樣的話他要麼變成‘食物’,要麼變成肉乾,就是不可能變成骨灰。”
克萊恩點點頭,認為霍伯特說得很有道理。
霍伯特又道:“他給的魔藥配方可能是真的,但是給出的‘開門’符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古怪?
“可能在開門的瞬間,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比起這個,我們更應該擔心,門外是哪裡?
“萬一開到了寧靜教堂,那就有意思了。”
霍伯特笑了笑:“或許,寧靜教堂是相對安全的結果。”
這時候,外麵的月光變淡,低語聲漸漸變小,人影也漸漸消失。
兩個人深吸了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
克萊恩讓秘偶變成自己的樣子,然後用“怨魂”的能力躲在秘偶身上的一枚硬幣當中。
霍伯特扶著秘偶的肩膀,用“扭曲”的方式,來到了教堂門前。
深吸了口氣,霍伯特對著小鎮大聲道:“我們進入了教堂,並活著出來了!
“並且我們找到了出去的方法!如果你們不想死在這裡,我們來談一談!”
那名“狂亂法師”再次出現在了遠處的屋頂,不過他說話的聲音好像距離兩個人很近:“那裡麵的危險,源自‘靈性之線’?”
“狂亂法師”萊安也探索過那個教堂,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霍伯特也是“律師”途徑,沒理由一個“狂亂法師”有生命危險,“墮落伯爵”卻安全地找到了出去的方法。
那麼保證他們安全的,就是一旁那個“秘偶大師”。
“是的!”克萊恩大聲道:“這座教堂十分奇怪,能自動吸附‘靈性之線’,我可以控製大家的‘靈性之線’,讓大家避免被那股力量吸附。”
“然後我們都變成了你的秘偶?”看上去端莊聖潔的潘娜蒂亞從一塊距離他們幾十米遠的玻璃中現身。
霍伯特卻道:“那位‘狂亂法師’可以‘扭曲’這個過程。”
“狂亂法師”依舊沒有靠近的意思:“然後我的‘靈性之線’就會被吸入教堂當中!”
霍伯特攤了攤手:“想要出去總是有風險的,不過我想風險再大,也比在這裡等死要好!”
笑得楚楚動人的潘娜蒂亞突然道:“你們找到了出去的方式,為什麼不立即出去?還來跟我們商量?”
“因為他們需要這個。”遠處的萊安從衣兜裡拿出了一塊正常石磚大小的黑曜石。
潘娜蒂亞微笑道:“啊,原來你們是有求於我們。”
“隻是合作!”霍伯特道:“隻有我的同伴,能幫大家離開這裡。
“而且一旦紅月消失,我們就躲進教堂裡的話,你們是抓不住我們的!
“教堂裡的情景你們也看到了,有幾百具屍體,我的‘秘偶大師’同伴可以讓它們的‘靈性之線’首尾銜接,這樣就可以用它們當做食物。
“雖然那些‘肉乾’的味道,肯定不怎麼美妙,但足夠慢慢耗死你們!”
克萊恩回想那些乾屍的模樣,聽著有些惡心。
他其實不具備這樣的能力,霍伯特是在說謊,但這個謊言很難檢驗真偽,畢竟“靈性之線”是“占卜家”途徑才能看到的東西,其它途徑缺乏足夠的了解。
而霍伯特的說法也不是空穴來潮,裡麵查拉圖的“靈性之線”就是這樣的狀態。
萊安和潘娜蒂亞都陷入了沉思,他們十分清楚,陷入那樣的僵局後,對他們確實不利,因為他們已經很難抑製內心的瘋狂了,再過幾過月,不用餓死,他們也會徹底瘋掉。
霍伯特在他們考慮的時候,突然拔出了手裡的細劍:“也許過幾天你們就沒資格跟我們談條件了。
“看這把細劍,那位‘狂亂法師’先生,你應該能感受到它跟我方那名被封印的聖者之間的聯係!
“我一進入小鎮,就根據他們之間的聯係,感受到那位聖者被封印在了磨坊裡,如果能解除對他的封印,我們完全可以殺掉你們,獲得那塊黑曜石!”
萊安微微皺眉,那隻黑犬靈獸確實被他封印在磨坊裡,而且即便離得很遠,他也能感受到細劍跟黑犬靈獸給人的感覺很相似,這讓他對霍伯特的話多信了一兩分。
進入迷霧小鎮後,黑犬靈獸一直在繼續攻擊萊安,畢竟它接到的上一個命令是:攻擊這個老頭。
這讓萊安遇到了巨大的危險,好幾次都差點暴露在緋紅的月光之下。
他隻好用身上的那件封印物設計了一個封印,擺脫黑犬靈獸的攻擊。
可是他並不擅長封印,那個封印確實十分容易被解除。
就在整個小鎮陷入了沉默的時候,戴著兜帽的a先生突然從房間裡出來:“尊敬的‘狂亂法師’先生,我想我能幫你們建立一個互相製約的機製。”
萊安看了這個消瘦的身影一眼:“你說。”
“我可以用‘血肉魔法’,鑽入他們其中一人的肚子裡,一旦他們違約,我會立即讓他爆炸。”a先生小心翼翼地道。
萊安笑了笑:“我又該怎麼相信你?”
“我可以把自己的頭發和血肉給這位潘娜蒂亞女士,隻要發現我有計劃之外的行動,立即對我施展死亡詛咒。”
萊安微微搖了搖頭,他也不信任潘娜蒂亞。
霍伯特這時候微笑道:“隻要解除了我方聖者的封印,你手裡就有一件0級封印物,難道那件封印物,沒有瞬間殺死一名‘牧羊人’的辦法?”
被霍伯特這麼一提醒,萊安突然想到是這麼回事,他對a先生道:“你也要給我一份你的頭發和血肉。”
隨即他有些猙獰地笑道:“如果你有任何背叛的想法,你會立即變成一隻沒有理智的怪物,你的靈魂也會被我困住,永遠無法進入靈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