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更衣室隔間的門已經從外麵被敲響了好幾次。
一個故作不耐煩卻滿含戲謔的聲音催促道:“好了沒,大家都等你呢,又不是女人,磨磨嘰嘰的有意思嗎~”
“……”
站在門內的聞歌額頭冒出一顆豆大冷汗,窘迫萬分的時刻還有心思分神吐槽——
這話真該錄下來給你上司聽聽!
當然,他也隻是想想而已。
因為外麵催促的人正是他自己的頂頭上司魏傑,而上司的上司是個國外修煉成聖鬥士的極·端女權主義者。
聞歌看看牆上的鏡子。
一八八的昂揚好男兒,眉毛又濃又長,眼睛明亮有神,身材結實而勻稱,白色緊身背心襯著健康的小麥色皮膚……
即便是被丟在帥哥多如牛毛的文娛行業裡也是出類拔萃靚草一棵。
更何況他真正身處於歪瓜劣棗橫行的建築設計公司。
周圍都是比科技領域的碼農死宅還要頹廢而喪氣滿滿的圖男——俗稱乙方改圖狂魔。
然而鏡子裡的帥草卻穿著一條跟緊身背心同樣白的緊身芭蕾褲!
聞歌不是沒見過自己的裸·體,但這種從上緊到下的衣服簡直比脫乾淨還要羞恥~
而且非常極其,不!舒!服!
整個尺寸感覺比平時穿的平角褲小了兩個號不說,還必須無底真空……
天知道他剛剛試圖把緊身褲套在內褲外麵費了多大勁兒才穿上去,結果外觀更加慘不忍睹。
那個時候他還能無厘頭一下苦中作樂,心想難怪超人都隻能穿在外麵~
此時卻隻想哭。
那種隨時要被捏爆的不舒服感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頂著這麼輪廓分明的臃腫大包要怎麼出去見人……
聞歌從鏡子裡收回視線,再低頭看看身下。
這種低頭看不到腳尖的感覺放在平時也許還會揚揚自得一下下,此刻卻無聲勝有聲,隻剩酸不見爽。
他欲哭無淚,發育得壯實不是他的錯啊~
飽滿的下唇被咬得緋紅。
誰能想到魏傑那衰人竟然為了巴結聖鬥士想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主意?
這種女人的緊身絲襪似的東西,完全是道德的淪喪人性的扭曲!
就是為了在公司年會上設計一組能夠博得老女人一笑……
“砰砰砰!”
敲門改成了砸門。
魏傑在外麵吼了一聲:“你平時改圖也是這麼磨嘰的嘛!小孫他們都好了!”
聞歌聽見外麵罵罵咧咧嘀咕了什麼,跟著就響起腳步聲和開關門的聲音。
估計是他們實在等得不耐煩,先出去了。
魏傑口裡的小孫他們,其實是設計一組聞歌手底下的幾個實習生,都是Q大建築學院的小夥子。
這次被集體抓壯丁,要跟聞歌一起在年會上表演反串天鵝湖……
曆來摳門的上司這次格外大方,組裡的經費一擲千金。
不僅給他們買服裝買裝備,還直接高薪聘請了公司寫字樓下麵的舞蹈工作室專業芭蕾教練給他們小班指導。
要求簡單粗暴——請務必要在一個月內把這群醜小鴨變成男天鵝!
今天就是他們的初訓。
破天荒的下班時間一到,不用加班,全都被魏傑趕鴨子似的趕到了樓下工作室。
後麵還跟來了一群從各個部門聞訊未來集體出動的女人們。
設計一組的大帥哥,全公司顏值擔當要穿緊身褲跳芭蕾,從前台小妹到保潔大媽,無不手舞足蹈興奮癲狂。
這也是魏傑這麼恨聞歌的原因之一。
誰叫他不僅業務拔尖還年輕英俊瀟灑?
一入職就奪走了“司草”頭銜,讓才三十出頭、自以為多金有魅力的霸總魏不知道咬碎了多少小手帕。
據說當時設計總監魏傑看上了公司一個新人妹子,結果鮮花禮盒轟炸一陣子之後發現人家瘋狂迷戀著聞歌。
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魏傑工作上找不到聞歌的紕漏,就想方設法給他穿小鞋,這次男天鵝,必須要讓他出醜丟臉成為全公司的笑柄!
貼在隔間門上聽著外麵動靜,貌似真的全都走光了。
聞歌無奈歎口氣,手底下的小子們倒是沒什麼心裡負擔,畢竟都是還沒畢業的學生,一個個也是單薄排骨型。
他又扭頭看著鏡子原地轉了一圈才一咬牙一跺腳,毅然決然地推開了門。
更衣室裡安安靜靜。
這是工作室的更衣室,平時都是女性會員,儲物櫃都有主,男人們換下來的衣物沒地方放都橫七豎八地丟在條凳上。
聞歌皺眉。
掃開不知道哪個小子亂丟的內褲,抱著自己那堆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找了個乾淨的角落放好。
朝大門剛走了兩步,所有不適都竄了上來。
不僅前麵,後麵也很尷尬。
緊身芭蕾褲的目的就是把男性優美的肌肉線條細致入微地展現出來,要的就是毫無空隙的效果。
平時還不覺得,這會兒兩片結實的臀大肌被生生分隔開來,隨著走動被緊緊包覆著伸展收縮,簡直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腳上的練功鞋也很不習慣,幸好不是女生穿的那種正規芭蕾舞鞋。
聞歌煩躁地抬手抓了抓頭發,合著先前穿褲子時搞出的汗水,發絲根根立起。
這麼站著不動,還挺像剛剛跳完一出獨舞謝幕走回後台的芭蕾演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