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直得詭異,而“安”字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說得含含糊糊,聽起來像是在說“尋開心”。
成龔瞪了他一眼,小白立即跟黑子似的吐吐舌頭,轉身從酒架上拿了杯子加入大球冰,威士忌倒了淺淺一個底推出去。
老板也是師父,乾完活喜歡小酌一口。
“嘎吱……”
成龔伸手把台底下一跟鐵藝高腳凳拉出來,長腿一腳點地一腳踩在腳踏上,看也不看地上的女人。
端起杯子眯著眼仰頭喝乾。
小白手上的酒瓶都沒放回去,順著師父放下來的杯子又添了一個底。
“是、是你啊!”
簡荏在經曆了跟大狗的驚悚一瞬之後終於喘出了那口氣,小心地用手背蹭了蹭臉上的口水,慶幸今天沒化大濃妝,不然現在肯定沒臉見人。
正主出現,她還是要繼續演戲的。
“原來你就是成哥,還記得我嗎?昨晚我朋友喝多了冒犯了您……”
簡荏忍著已經腫起來的腳腕上的疼痛,硬是墊著腳朝台走了過去。
此時要想跟來時一樣走得風情萬種,難度太大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腳上鞋子一邊斷了跟,怎麼扭怎麼像是帝企鵝。
成龔終於斜眼看過來,昨晚?
提起昨晚,現在他腦子裡印象鮮明的就隻有在外麵巷子裡手機電筒照過去時看到的那抹酒紅。
顯然對於一個一炮之緣的女人念念不忘不是他的風格,所以成龔可以不去回想,即便有些蝕骨感受不去想也曆曆在迪奧。
所以對於麵前這個“女大學生”說的,他一點也想不起來。
成龔忙得很,忙著自己無拘無束的生活,什麼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要記住豈不是太累?
不過簡荏這麼強顏歡笑著解釋的時候他倒是真的想起來,昨晚在酒跟龔家那小子動手之前似乎是有不長眼地過來要拚桌。
當時的確草草晃了一眼有個女人在朝他發騷。
嗬,這位又是誰派來的?
還跟他玩起階段性戰略來了?昨晚故意製造機會給他留點印象,今天假裝要紋身製造偶遇……
成龔開始煩躁。
大掌伸出去在黑子腦袋上呼嚕一把又是一拍。
準備放狗趕人。
自家黑子,自從搬來這裡之後就成了寬巷子一霸,昨晚嚇唬它說什麼“對麵老婆子要喂毒骨頭”都是混話。
那老婆子怵得很,每次出門都要先觀察刺青這邊鐵門關了沒有。
畢竟這麼大一狗,即便成龔自己知道它乖得很,但放出去,唬死個人絕對沒問題。
昨晚他本來就想把那膽子大到深夜跟蹤的女人逮回來丟黑子窩裡關一晚上的。
嘖,成龔眉心忽然皺起,怎麼又想到那女人了!
黑子被他拍了一下,已經猛地站起來朝麵前那個渾身味道刺鼻的女人再次撲過去。
簡荏這回沒敢等著被撲倒,直接身子一軟,自己原地坐到了下去。
正緊緊閉著眼等待衝擊,這時迎客鈴卻再次“叮鐺”響了。
台裡外兩個男人一看過去臉色都垮下來。
黑子已經將龐大的陰影將簡荏整個覆蓋,長長的舌頭滴著口水,本來要大吼大叫凶人的動作陡然一頓。
它跟自家主人的表情截然相反。
凶惡勁兒怎麼都做不出來了,抬頭望見來人,立即丟開臭女人,搖著毛絨絨的大尾巴就歡快地朝門口蹦著撲了過去。
那歡喜勁兒,真讓人擔心它蹦噠起來腦袋會砸到天花板。
“汪!”
“喲,小黑是不是又長高了啊?” 來人聲線溫柔,身材不壯但是很高也足夠結實勻稱,張開手臂迎向外人眼裡的地獄惡犬,給了黑子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不過黑子舌頭要舔過來的時候還是偏開頭,笑得春花都要開了似的。
“小黑彆舔,你成爸爸這兒可沒地兒給我洗臉。”
抱著大黑狗一陣呼嚕,來人才一眼掃過店內。
“噯,成龔什麼時候身邊有新人了也不介紹認識認識?” 他伸手按住黑子激動的大腦袋,“咱們小黑都那麼喜歡,真是難得啊。”
他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黑子撲在簡荏身上要去舔她的臉(大霧),自然而然的就誤會了。
成龔看了他一眼,思緒飛速旋轉。
這個“女大學生”不是姓齊的派來的?
此念一定,立即就在小白的瞪視下從高腳凳邊自然地站起來,伸手捏住簡荏手腕。
“都說了黑子隻是在跟你鬨著玩兒,嚇成這樣?”
簡荏感覺手腕被一隻寬大溫厚的手掌捏住,心率頓時極速上竄,順著他的力道站起來。
那姿勢,感覺成龔會把她拉近懷裡。
但並沒有,成龔側身把她讓到了高腳凳邊示意她坐著,同時腳下不著痕跡地把她斷了的那截鞋跟輕輕往台下麵的陰影裡再送了送。
剛剛那一截就在陰影邊緣,不怎麼顯眼,姓齊的進來的時候應該沒看到。
作者有話要說: 有的念念不忘念著念著就忘了,
有的念念不忘卻終將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