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沒一會兒, 成龔心裡對徒弟的不滿就被樓下聲嘶力竭的尖叫打斷。
他興味盎然地垂眼看去,果然就見那個嬌柔做作的女人捂著流血的腿朝巷子外狼狽逃竄。
“哼。” 他再也不多看一眼, 轉身找手機。
臭小子, 中午也不回來給他做飯,外賣也不知道幫他訂。
成龔既生氣又好奇。
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妖精竟然能把他那七竅通了六竅, 唯獨戀愛一竅不通的徒弟給迷得師父也不要了。
樓下被追出巷子的簡荏那個氣啊!
不僅連那個叫小白的看門犬都沒見到, 迎麵就被黑狗撲, 尖叫著拿包砸狗反而被惡犬一嘴咬在腿上。
痛得她心肝亂顫,不得不再次跑疾控中心打狂犬疫苗……
然而這還不算完。
當她滿心疲憊拖著幾天就老了十歲似的身體回到公寓, 等著她的卻是滿屋子的警察。
“簡荏?”
對方確認身份, 她張著嘴巴不知所措隻能訥訥點頭,心臟已經快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
屋子裡的人眼睛跟激光燈似的全都看過來, 眼神無不鄙夷。
“有人舉報你組織賣·淫、誘騙未成年人從事非法性·交易從中抽成、慫恿嫖·客誘·奸·女大學生……你得跟我們走一趟……”
簡荏聽著對方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心就一路沉到底, 眼睛都快突出來了。
腦子裡瞬間隻有蘇瑭留給她的那張卡片上的黑體大字曆曆在目。
我知道你都乾了什麼。
現在回想起來, 遍體生寒。
她本來還想垂死掙紮, 但這時就看到其中一個便衣從臥室方向出來,手裡還拿著個精裝手帳。
那是自己保險櫃裡上次被洗劫後唯一剩下的東西——
她的記賬本!
這兩三年她沒少拉皮條, 朋友的朋友、朋友的親戚, 除了學校的同窗,連出來玩兒的高中生初中生也沒少經手。
一筆筆她都自己記著……
那些人聯係方式都在上麵, 隻要一查,證人能堆一籮筐,數額巨大就更是不用說。
說什麼走一趟, 恐怕這次就是有去無回!
簡荏眼前一黑,當場暈了過去。
……
說回那天蘇瑭目送豪車載著簡荏離開,在那之後,她又悄悄地摸回了刺青對麵。
她在先前的潛伏過程中已經有了主意。
齊斯賢所處的社會地位距離她太過遙遠,不好直接著手。
但就剛剛的觀察來看,隻要搭上了成龔,就算她什麼都不做,對方也會主動找上門來。
兩個老友在較勁兒,她完全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而成龔,這種男人硬來是不行的。
隻能從他身邊的人想辦法,而他身邊,不正是有個小機靈鬼麼?
那豪氣又爽快的大嗓門兒,懟簡荏時一字一句都十分對蘇瑭的胃口,她打算先接觸試試看。
於是這一蹲守就等到了夕陽西下。
從昨晚成龔開門的動作以及黑子迎接的架勢判斷,他是一個人住在這裡的,不怕等不到人出來。
果然天色漸漸黒沉之時,小機靈鬼終於露出了廬山真麵目。
蘇瑭眯著眼睛看那滿腦袋銀白小卷毛……
如果天邊翻卷著橙紫的殘光完全消散,毫不懷疑小白那腦袋能在夜裡反光。
她突然疑惑,這家夥的名字不會是跟著頭發起的?
小白毛兒嗓門兒大,但長得可真嫩。
臉盤不大,腦門兒光潔,皮膚白眉毛黑,眼睛又大又亮。
眼底下在年輕人裡極為難得的半點不見黑眼圈,而且上下眼睫毛都很濃,單眼皮,卻是自帶內眼線效果。
一雙嘴皮兒紅潤紅潤的,難以想象就是這張嘴張口就是糙話。
而且這家夥個頭還挺高,身板兒是少年人特有的精瘦,寬大的牛仔褲和長體恤也藏不住大長腿上麵的翹。
這會兒他嘴裡念叨著什麼從鐵門裡走出來。
腦袋也不抬,伸手就酷酷地揭下掛在一扇鐵門上的水洗牛仔布刺繡招牌。
隨即在手裡團團,側身隨意就往門內的藤條沙發上扔。
“成哥,門關啦!”
同時又亮出那招牌大嗓門兒。
“廢話!”
屋內傳出一聲咆哮,人像是還在二樓。
緊跟著就是黑子興奮地“汪”了一記,像是在附和它爸叫了一聲,“不做飯的人還不快滾!”
小白抓了一把銀卷毛兒,咧嘴吼回去,“待會兒收了外賣記得鎖門!”
說完不等樓上的人回應,兩手一邊一抓,把鐵門“嘎吱”合攏。
轉身朝巷口走了兩步,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一拍那光溜溜的白淨腦門兒,腳下一旋,轉了回去。
蘇瑭看得有趣極了。
也沒注意到腦子裡被調低了音量的雷達聲出現一點點奇怪的波動。
就見小白毛兒又拉開鐵門,掀開門簾進去,數秒之後拖出一個木牌子掛在了鐵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