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猶如天邊驚雷。
火光先於聲響、視網膜先於耳鼓做出反應, 最後抵達的是翻卷著灼熱氣流的物理衝擊。
酒店高層矗立於夜空,毫無遮掩暴露於衝擊波之下。
“臥倒!”
分不清是誰高喊了一聲, 特調組還算經驗豐富的三名弱雞一名暴力女同時趴下。
而蘇瑭轉頭的霎那, 深黑瞳仁裡清晰映出整牆的窗玻璃化成碎片、翻轉著折射出猩紅火光朝自己飛射而來的畫麵。
身體雖然接受了抗劑,肌肉仍然疲軟。
神經的反應遲遲無法調動肢體。
其實隻有不到半秒。
她指尖還按在貝爾手臂猙獰起伏的肌肉上麵……
那個瞬間, 互相製肘的兩個男人默契得猶如出生入死十年的老搭檔, 糾纏在一起的手腳倏地分開。
法斯手臂探出攬住女人細腰朝前撲倒。
貝爾胳膊反手抓起床上蓬鬆的被子重重一掀。
蘇瑭被帶著倒地, 後腦勺被及時伸過來的大掌拖住,有力的五指屈起扣在她耳際將她的臉緊緊箍進滾燙的頸窩。
額頭抵著堅硬的下頜。
不知道是因為突發變故還是因為男人脖頸間混雜著浴液和薄汗的肌膚氣息, 心跳趨於失速。
幾乎同時, 貝爾也撲倒下來,肩膀擋在她和法斯頭側。
被子迎麵罩下, 將他們從頭到腳每一寸肌膚全部遮掩。
“噗噗……”
細小銳物擊打在綿軟上的聲音密集猶如冰雹砸入鬆軟的紅土。
不過被兩個男人壓在身下的蘇瑭絲毫感受不到半點衝擊, 隻有灼燒的熱度, 已經分不清是酣戰後男人的體溫還是窗外遙遠的火舌。
衝擊波來得快去得也快。
蘇瑭耳邊一左一右, 除了衝擊波造成的耳鳴, 都是男人們的如牛氣喘。
“老大!”
門邊的安蓮最先爬起來,距離窗口距離稍遠, 並沒有遭受更大的衝擊。
她雙槍收回腰間, 眼睛都不眨一下左手伸到右臂,把紮在肱二頭肌上的碎玻璃一把摘掉丟在一邊, 手背上細小的玻璃渣更是看也不值得看一眼。
徑直朝窗前走過去。
被子正好被從裡麵掀開,碎玻璃“稀裡嘩啦”滾落在地,貝爾心口劇烈起伏, 脖頸滿是密汗。
“公主殿下沒事?”
法斯扣在蘇瑭耳邊的手指順著耳骨輪廓輕輕滑了滑,人也不動,就這麼半趴著詢問。
之前被勒住脖子還是造成了不小損傷,聲音聽起來像是被砂紙磨過似的低沉暗啞。
蘇瑭眼皮撩起,近在咫尺的翠綠眼珠仍然帶著魔性的笑意。
“彆動!起來!”
鐳射槍管這次毫無間隙地抵在了法斯的太陽穴上。
貝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重新拾起了武器。
骨節分明的手指扣著扳機,經脈緊繃,毫不懷疑他隨時都會開槍。
“你到底是要我彆動呢?還是要我起來?”
法斯嘴角歪著。
他此時完全可以把蘇瑭抓做人質,也許貝爾的槍很快,但他職業殺手的素質同樣可以保證手中柔弱的羔羊立即為他陪葬。
但不知道怎麼的,這場意外的爆·炸之後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蘇瑭就感覺臉頰被兩根手指輕輕一捏一帶,緊跟著就被滾燙的兩片薄唇親在了眉骨上。
“雖然現在說起來像是馬後炮……”
他笑道:“但是,我很高興今天死的不是你,我美麗的公主。”
“喀喀”,與他不分場合的**腔調同時響起的是鐳射槍被貝爾有力手掌捏得快要自燃了似的聲音。
槍口抵在太陽穴上幾乎入·肉三分。
那是無聲的威脅,你再囉嗦半個字試試看!
於是法斯鬆開了蘇瑭,跟最開始被貝爾在隔壁撞見時一樣老實地抬起雙手,手肘撐地,慢慢爬了起來。
“貝爾·李,你現在可不能殺我。”
這跟幾分鐘前劍拔弩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態度可是南轅北轍。
貝爾眼睛盯著緩緩轉身跟他對視的法斯,右手槍口不偏不倚,左手朝前伸出。
蘇瑭深吸口氣,朝那隻大掌伸手,十指相扣的瞬間就被男人拉了起來。
安蓮見人沒事,直接越過他們,經過地上的屍體時挑了挑眉,心裡暗讚老大掀被子的動作明智。
那個死有餘辜的賤男此時已經成了玻璃刺蝟。
她嫌棄地一步跨過去,走到窗前,所有表情瞬間凝滯,臉上的震驚不亞於剛剛麵對突如其來的震蕩。
八公裡,這是白天皮特計算出來的直線距離。
遠處火光映紅了整片夜空。
巨大的蘑菇雲還沒完全塌陷,那是議會大樓方向。
“老大……”
安蓮性感紅唇在抖,聲音打顫。
皮特昆汀裡克也湊了過來,所有人集體失聲。
那樣規模的爆·炸,是被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直接命中,被摧毀的不光是有兩百年曆史的議會大樓,附近方圓數百米估計在那爆·炸雲散去之後隻能剩下一片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