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禾上來的時候蘇瑭連午飯都在房間裡解決了, 正懶洋洋地窩在陽台躺椅裡曬太陽。
“我還以為你至少要睡到下午。”
餘光瞥見大搖大擺走過來就直接扯了椅子跨坐趴在旁邊的小帥哥,蘇瑭把墨鏡扶到額頭上, 語帶調侃。
“有人要帶我玩兒, 這不是激動麼~”
顧禾伸手摘掉她的墨鏡架到自己鼻梁上對著外麵天光看了幾眼又摘下來掛在體恤前襟。
然後湊近了盯著小洋妞的臉看。
昨天就著燈光還真沒仔細打量過,現在在日光之下, 那皮膚還真是白得通透, 吹彈可破的。
“嘖, 你怎麼沒有小雀斑?”
邊說還邊伸手,在蘇瑭眼臉下麵摸了摸。
“天生麗質。”
她拍掉亂摸的爪子, 斜眼睨過去。
少年人恢複力也不遜色, 這小子睡醒了之後,昨天檣櫓灰飛煙滅的烏青沒了, 頭發還特意抓了抓, 似乎比昨天更帥了。
而且見了她臉上就自然地帶著笑, 收都收不住。
這是覺得在共同進退之後跟她建立了革命友誼, 無論是語氣和動作都熟稔得仿佛跟她就是竹馬繞青梅相識了十幾年似的。
唔~比初見時那裝逼的模樣看起順眼多了。
蘇瑭又想到了當時走進臥室看到的美人春睡圖, 這家夥果然還是安安靜靜的時候最賞心悅目。
“眼睛閉上。”
於是偏頭,伸手, 在他臉頰上拍了拍, 語氣像是在哄小孩兒似的,更像是在耳邊的柔聲低語。
顧禾還沒來得及吐槽這丫的臭不要臉呢, 聞言想到什麼臉頰一紅。
“你、你要乾什麼!”
那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
說完立馬修整表情,“咳咳,你是要帶我玩兒還是玩兒我呢!”
“當然是帶著你一起玩兒你呀。”
蘇瑭被他的反應逗樂了, 痞兮兮地來了一句,“給不給玩兒啊?”
顧禾揚起下巴躲開她的手,惡狠狠回道:“你給我玩兒差不多。”
“那不成,你太小。”
這麼模棱兩可的評價瞬間激起少年的不滿情緒,“試都沒試過你就知道了!”
“不用試,看都看過了,而且還很快,真來的話……” 她意味深長地朝他眯眼。
“容易掃興。”
看著小帥哥漂亮的長眉擰成了糾結的麻繩,蘇瑭心情大好,瞧那粉色唇瓣顫抖,又氣又臊的樣子,卻偏偏在事實麵前無從反駁。
昨晚在酒店時他的表現的確不太爭氣。
“不跟你開玩笑了,那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瑭轉移話題。
“哼……”果然一提到李苒,顧禾就目露凶光,剛剛的窘迫瞬間消散,“她早就跟老頭子搞在了一起。”
說出這句,蘇瑭就覺得氣壓驟降,旁邊一中二少年,生生迸發出冰山氣勢。
“在我媽媽去世之前。” 他說得痛心疾首。
“哦?你怎麼知道?”
顧禾腳底下挪了挪,把椅子掃得更近,小腿貼著蘇瑭垂在躺椅側麵的手。
“以前我還不懂,現在回想起來,她從那時候開始就勾引老頭子了……”
他聲音斷斷續續,跟蘇瑭分享了自己這段時間心頭擠壓的憤懣和仇恨。
原來李苒並不是一直就是顧家的管家。
她的父親老李管家才是在顧起發家後沒幾年就跟著的“老人”。
李苒要是放在古代,說是“家生子”也差不多,不到十歲喪母後就被父親帶著住進了顧家。
那個時候顧禾還沒到能打醬油的年紀。
老李管家把女兒看得很嚴。
家裡有十歲出頭的顧二爺,有小不點兒少爺,對她的教育都是本分老實,彆打那些歪主意。
可沒想到女兒到了風華正茂的年紀,沒看上正當年少輕狂的顧承,也沒對小少爺有什麼心思,反倒是對大了她整整二十歲的顧起暗生情愫。
但顧起有妻有兒,對一個小丫頭,從來不正眼看。
至少顧禾從前是這麼認為的。
他也沒對李苒有什麼敵意,隻覺得她是一個勤快溫柔的大姐姐,因為母親對她也格外看重。
幾乎是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來對待。
穿用從不吝嗇,最好的衣服首飾,大小年節生日紀念日,顧禾能拿禮物的時候,李苒必定也有。
所以顧禾隻是覺得想不明白這個大姐姐怎麼這麼討母親喜歡,偶爾撞見李苒在父親麵前格外地溫馴體貼也沒當回事兒。
以為對方就是把自己的父母當成她的父母來孝敬呢。
直到母親驟然離世。
家裡沒了主母,李苒也沒了父親管束,小動作就漸漸多了起來。
顧禾喪母之初,晚上經常做噩夢,會半夜驚醒去母親的房間。
那會兒顧起已經搬出了當時夫妻倆的房間,少年人心裡一直對此不能理解。
他沒看到父親為母親的死掉一滴眼淚,甚至頭七沒過就“分房睡”。
當時就覺得,自己曾經可能太傻,以為的夫妻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也許隻是相敬如冰。
顧禾第一次半夜驚起跑去母親房間的時候經過了顧起的新臥房門口,竟然發現門沒關嚴,就聽見裡麵有聲音。
十六歲的少年好奇心強。
悄悄推門,看見坐在地毯上腳邊堆了一攤酒瓶酒罐的顧起手邊依偎著淚眼婆娑的李苒。
“先生,小苒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