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瑭眯著眼看近在咫尺的美男魚, 他正閉著眼睛親得忘我，尖耳朵上亮晶晶的魚鰭格外明顯。
此刻回憶起來，之前醉生夢死時零碎的片段裡，這家夥耳朵好像除了略尖跟常人沒什麼區彆, 她動情時還伸手反複揉捏過。
而他手指間的蹼那會兒好像也是沒有了的, 畢竟有幾個高難度動作是要二人十指交握借力。
雖然那時她顛沛流離已經不知今夕是何夕, 但明明白白勾纏進指縫裡的感覺殘留是不會錯的。
不過這些變化可以解釋為美男魚是徹底變出了人形。
但是……
蘇瑭想到什麼, 雙手忽然拍到他臉上, 捧著他的臉使勁兒搖。
美男魚不滿地睜開眼睛，一下子就看清了那幽藍的顏色, 即便在黑暗中也很明顯, 絕對不是纏綿時看到的那樣墨黑。
徹底變身連眼珠子的顏色都變了？
美男魚被打斷親吻，十分不高興，脫離了甘美源泉的薄唇抿起來。
不過卻因為這個拉開距離的動作, 立即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小草莓, 眼睛眨了眨，滿臉疑惑。
視線下意識地迅速向下，眼裡的疑惑更盛，甚至隱隱染上了怒氣。
不高興變成了很生氣。
特彆是當他擺弄洋娃娃似的一把將她推倒，拉著腳踝看清明顯的掐捏出來的手指印和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受傷的桃花時……
蘇瑭一秒看懂了他的眼神, 那是十分複雜的混合了無數疑問的情緒。
有一點點發現了新大陸的興奮和奇異, 因為他臉上瞬間熱了起來，眸光閃爍不定，沒有一般愣頭青的羞澀, 隻是單純地欣賞美好。
但他眉眼卻是上吊甚至倒豎的，因為就算是愚蠢的魚類也看得出來桃花原本不應該開得這麼糜豔。
他眼裡各種情緒對撞，最終還是生氣占了上峰，如果能說話，狂躁的質問肯定已經脫口而出。
——誰打你了？！
蘇瑭無語凝噎，此刻這沙雕臉上的表情絕對不似作假，他要麼就是得了一種叫做“不記得我撒過了野”的失憶症，要麼就是……
想到了彆墅客房裡的大魚缸。
她進浴室之前那些熱帶魚還是眾星拱月圍著炫耀漂亮魚鰭的藍魚轉圈圈。
她從浴室出來看到了地板上詭異的水痕之後那些熱帶魚就像受驚了似的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而藍魚也一反常態凶巴巴地拿著尾巴衝著她。
之前以為的“判若兩魚”什麼的……
根本就是兩條魚嘛！
蘇瑭見多識廣，人類尚且還有雙重人格，沒道理這美男魚就不能來個雙重魚格呀。
前後兩次突變綜合判斷，估計麵前這好色又好吃的沙雕性格是主魚格，每當他徹底變身的意念強盛的時候就會被副魚格支配。
做個合理推測，之前在彆墅裡，她洗澡的時候沙雕魚想來偷看，就變出了人魚形態從魚缸裡出來一路滑到了門口。
偷看到浴室裡的剪影之後，各種莫名欲念左突右撞，他徹底變身了。
凶巴巴的冷漠副魚格出現。
偷看了一眼浴室裡的人，覺得這種行為十分無聊，於是自己走回魚缸，正巧蘇瑭洗完澡浴室裡聲音變化，他就變回魚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停在水中。
卻因為氣場改變，把原本追求美麗生物的熱帶魚們嚇得瑟瑟發抖。
當然，這還是在蘇瑭不知道熱帶魚少了數目的情況下，真實情況是，那廝凶巴巴地回到魚缸，看一群蠢魚不順眼，血盆大口一張，就活吞了幾條。
所以後來沙雕魚在浮排上親著親著會打嗝兒，都是那會兒給吃飽的。
蘇瑭越想越對，今晚在床上，那沙雕美男魚什麼都不懂，隻知道親得火熱，身體卻已經亟待釋放，發出了徹底變身的信號。
魚鱗顏色變深就是一個表征。
於是半道被副魚格代替，那凶魚被身體的本能支配，可能也是比沙雕魚懂得多一點，於是順水推舟，跟她醬醬釀釀了。
完事溜之大吉，沙雕魚又回來了……
嗬嗬。
蘇瑭一把將魚推開，指著身上“慘兮兮”的痕跡，“你是吃了不認咯？”
她當然是故意的。
故意裝出凶狠又委屈的模樣，字字控訴的意思——這都是你這沙雕乾的！
美男魚呆愣當場，嘴巴半張開，又是一派天真懵懂的表情。
不過他肯定漸漸看明白了，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他眉心蹙成了崇山峻嶺，藍眼睛裡又是悔恨又是生氣，還帶著一股十足的遺憾——
他背了鍋，卻沒享受到！
蘇瑭估計他就算不完全知道也是隱隱知道自己“腦袋裡還住著另外一條魚”的事實，看他這副衰樣就明白了。
她心裡狡黠一笑，臉上悶悶的、傷心的、風情萬種地撇開臉去，咬了咬下唇，翻身下床。
“你走吧。” 她冷冷地說。
美男魚驚了一下，耳朵都豎起來，魚鰭全部張開，如臨大敵的模樣。
見他不動，蘇瑭直接打開衣櫃找了一條裙子穿起來，“你不走，我走。”
一邊被這惡俗小言的台詞雷得渾身麻，一邊又在竊笑，這家夥的表情，真是太好看了！
她“毅然決然”地往木屋門口走，腳步又急又快。
就聽後麵“咚咚”一陣亂響，肯定是沙雕魚從床上滾下來了，手忙尾亂的情況下“走”不穩，想伸手拉住她，自己卻尾下打滑摔了個魚吃·屎。
眼看她已經伸手擰上了門鎖，美男魚緊張無比，嘴巴張開，能看到喉結緊繃在高位，喉嚨一陣陣發緊，甚至發出“嗬嗬”聲，像是拉風箱似的。
蘇瑭讓自己的動作看起來行雲流水，其實已經稍稍放慢。
就在這時，身後傳出了不怎麼清晰，但完全可以分辨的聲音——
“蘇、蘇……蘇！”
美男魚出聲了！
蘇瑭腳下頓住，還沒轉身，那家夥已經連滾帶爬地撲上來，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蘇！”
彆的話說不來，她的名字能這麼準確地發音已經是不容易。
人魚跟其餘海洋哺乳類一樣，在海底都是靠超高頻聲呐交流，雖然他能變出人類的發音器，沒有經過訓練，要說話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