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許傳言隻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地還能把茶給落下了。”
“我、那日回來收拾得急了,這便給忘了……”
小廝自己說著, 都覺得自己犯蠢犯得厲害。
“罷了, 既然忘了便忘了吧,反正是放在林家娘子那,得空再去取便是了。”許傳言搖搖頭。
他不大喜歡這客棧裡茶的滋味, 所以好些日子沒喝過茶了。
倒是沒想到, 難得想要喝一杯好茶, 卻還是出了些岔子。
小廝見他不怪罪,越發的自責了。
公子難得想要沏一壺好茶, 他卻這麼笨拙,當真是……
“你說, ”房間裡忽然響起了許傳言的聲音,他的視線茫然地望著遠處,“這場大雪,幾時才能停呢?”
小廝有些猶豫,慢吞吞地說道,“公子, 這個問題,你問我啊?”
可他不會啊!會觀星之術的,是公子啊。
“也是,我問你做什麼。”許傳言轉頭便看見他這章苦瓜臉,頓時笑了。
眯了眯眼睛,有些冷了。
拉扯著被子又往上裹了裹, 許傳言移開視線看向彆處。
他心中所想之事,不知道,何時才會有結果。
這一次的雪下得更大,連接許多日子不曾見過日頭,人們紛紛窩在家裡等待這場大雪過去。
隻是,眼看著春分已過,雪花依舊洋洋灑灑從天而落。
看這場大雪的架勢,竟然像是不打算停似的,拚了命地往地上飄,仿佛大地才是它們的根。
漸漸地,京城裡湧起了一股子不甚安寧的聲音。
天降災禍,是天子之過。
此傳言一經傳出,在這大雪封城的日子裡,竟然以一種難以置信的速度,傳遍了整個京城。
等到傳言穿到了聖人耳中的時候,整個京城都已經將目光落在了宮牆之後。
這般異常的大雪,若非天子之過,又如何而來?
“砰!”
一件瓷器被徹底摔爛在地上,所有內侍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全都跪倒在地,額頭深深觸在地麵,萬不敢抬頭去觀這龍顏大怒的模樣。
好一會兒,一道壓抑著怒火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
“去,把羊晟睿給我叫過來。”
“是。”
羊晟睿匆忙入宮,一路疾馳,他的臉色也同樣十分難看。
這一次大雪他們千算萬算,偏偏沒有算計到,竟然這個節骨眼上,還有人惦記著內訌!
天子之過,天子何過?
等等。
腳步忽然一頓,羊晟睿腦子裡電光石火般閃過了一個念頭!
原來是這般!
他懂了!
“羊大人,聖人很是著急,你看……”內侍見他忽然駐足不前,等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上前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今日大殿之中的其他內侍,怕是都要不好過了呢。
“我知道,我這便過去。”
羊晟睿回過神,立即匆忙的繼續趕路,甚至到後來他還覺得慢,差一點便要在宮內跑起來,若非是宮內規矩森嚴的話。
入了大殿,羊晟睿便看到碎了一地的瓷器,還有深深伏地不起的內侍們。
而龍座之上,聖人半撐著額頭,看似在閉目養神,但是那急劇上下起伏的胸膛暴露了他的心思。
羊晟睿連忙上前一步請安。
“你來了。”聽見他的聲音,聖人緩緩抬起頭來,眼底是一片青黑,還有絲絲血絲。
“聖人要保重身體!”
羊晟睿一驚,立即跪下來深深拜下,“聖人,眼下這些事事出蹊蹺,若是聖人先倒下了,那些宵小的心思可就成功了!”
“哦?這麼說來,你已經有眉目了?”聖人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一揮手,“你們都起來,把這裡收拾一下,都下去吧。”
跪了一地的內侍們紛紛應聲,拖著跪得僵硬的兩腿站起身來,打掃完之後,還有人悄悄衝著羊晟睿望過去。
今日若不是羊大人,他們怕是就要把這條小命交代在這裡了!
羊晟睿卻無暇注意這些內侍的一舉一動,待到所有內侍退下之後,他沉聲說道。
“想來聖人是為了近日的傳言憂心了。”
“不錯,你也聽到了。”
聖人點點頭,揉了揉額頭。
羊晟睿連忙上前去,“聖人若是不嫌棄,臣為聖人分憂。”
聖人沒有拒絕,隻輕輕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還帶著冰涼的兩根手指為他輕輕驅趕疲勞,稍微舒展了些許,聖人緩緩開口。
“眼下這些流言,你是如何看的。”
羊晟睿深深吸了一口氣,“聖人,依臣所看,我覺得,這傳言來勢洶洶,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