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人再轉頭,看見縫縫補補鎧甲的,那針線看起來,使得倒也挺好,鎧甲上麵的針腳看起來還挺嚴實的。
林汐繼續一臉冷漠,“縫衣服的,手和眼睛好使就行了。”
方大人:……。
他總算是學乖了,也不再多問,徑直朝著那最熱鬨的地方過去了。
到了地方,他頓時聞見一股子帶點糖味的感覺。
好些人已經端起了屬於自己的那晚豆花,喝得特彆的快樂。
“真好吃啊。”
“我都是喝的。”
“那就真好喝啊。”
“是啊,哪裡有甜的東西會不好吃呢。”
“就是,要是明天也是我們贏了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你在想什麼呢,能贏今天這一場,我聽說是,王迮大人那邊的人,有人犯了錯誤!不然的話,誰第一還說不準呢!”
“得得得,行了,能享受到這碗豆花你們還不珍惜著點?沒看見其他人的眼神呢?”
那人話音剛落,那幾個說話的人四周環視了一周,都不約而同十分默契地喝乾淨,開玩笑,被這麼盯著,誰受得了啊?
方大人看得有些不明所以,乾脆直言問道。
“為何這軍營裡頭的飯食,看起來竟然如同不一?”
怎地隻有這一小隊的人能夠吃飯食?
林汐帶著他轉到了負責飯食那頭的負責人那去。
方大人走近一看,才發現他們還在製作飯食呢,隻有幾個人在那片空地上打豆花了。
“這是……”
他忍不住好奇了。
林汐簡單的把她定下來的獎懲機製說了一下,方大人恍然大悟。
這下他總算是明白,那開墾荒地那小隊,為何臉上會如此難堪了。
想來,他們就是為了這一碗名為豆花的東西吧?
但是這豆花,又到底是何物?他不解地想著。
林汐在那頭,已經讓人打了一碗,端到了方大人麵前來。
“大人看起來滿臉風塵仆仆,想必定然是在路上不曾吃過什麼吃食,不如嘗一口這豆花試試。”
方大人本不打算接,但是正巧腹中如同打鼓似的響了一輪,他難得老臉一紅,還是接了過來。
林汐為了防止他太過於尷尬,自己也接了一碗喝了一口。
她喝的這碗是鹹的,主要是為了補充流失的鹽分。
不過方大人那一碗就不一樣了,是甜的。
“這、這是何物?”
才喝了一口,方大人就震驚地抬眸連忙問道。
林汐眯著眼睛又喝了一口鹹豆花,才不緊不慢的說道。
“豆花,豆腐花,都可以叫,端看大人喜歡怎麼稱呼了。”
“豆花?”方大人聽了,嘖嘖稱奇。
這聽起來就是豆子做出來的玩意兒,隻是這滋味……
他又喝了一口,忍不住悄悄砸砸嘴。
真彆說,還、還挺好喝的。
這豆子做出來的東西,怎麼能這般的嫩呢?
方大人想不明白,其他很多人也想不明白。
不過今日的豆花很快就派完了,剩下的豆花也不多,按照慣例,是獎勵給負責飯食裡做得好的人的。
林汐和方大人喝完了豆花,帶著他到軍營裡頭四處轉了一下。
一邊轉,林汐還不忘和他說一下這西北軍營如今的難處。
“這軍營我接手之時,連做頓能吃的飯食的人都沒有,如今我將那老弱病殘全部讓他們負責做那夥食去了,隻是這西北之地太過於貧瘠,我雖然想讓士兵們能吃得好一些,奈何這土地貧瘠,再加上西北之地前些年動蕩,如今這有了土地,應當到時候能變得好一些。”
又帶著方大人看了看那軍備庫,那可真叫一個慘。
到現在還有人在那裡負責縫製那鎧甲,還有把壞了的槍頭和豁口的刀重新熔了再鑄,還有負責做那槍杆的,整一個說得難聽點,就跟什麼私人地下作坊似的,林汐每次來看了,都莫名的覺得心酸。
“這武器也數次不能換新了,不得已,我問了施大人,得了批準之後,才將這些用不了的武器拿去重新熔鑄了。”
隻能說鐵器就是這一點好,熔了再鑄,也就是新的了。
不過中間多少會損失一點,但是相對原本來說,這點損失,總比用也用不了要來得好。
方大人之前還覺得這支軍隊無人能敵,現如今進來一參觀,頓時沒了言語。
這、這未免也太淒慘了罷?
林汐又帶著方大人看了一眼這些士兵的數量,還有她之前讓人記錄關於士兵們的身體狀況,方大人好懸沒被嚇死!
作為我朝的重要邊境,西北居然隻有這麼一萬多的老弱病殘了?
這若是有哪個鄰國知道了,那還用說什麼?直接揮軍過來,這邊境就可以直接拱手讓人了!
林汐看著這點名冊,忍不住重重歎了一口氣。
“這個,當真不是我要說,隻是這之前,施大人確實被人害了,這西北如今很是缺乏幾個好的將領,還有其他的東西也是,跟一個無底洞似的……”
她說得都有點心酸了,更彆提方大人這個在一旁看著的,根本就是觸目驚心。
他越是看過這曆年來的西北軍境地,這才知道,為何那些百姓們都對這女子稱讚有加。
若非這些冊子做不得假,就他今日眼中所見,又怎麼會想得到,這西北軍曾經淪落到那般的地步?
心中漸漸地有了成算,方大人看著林汐的目光也變得糾結起來。
林汐察覺到了他的視線變化,卻也不說什麼。
老實說,她也不指望這種朝代會有人讚成女子為官為政的。
這是一個時代的大環境固定思維,她也沒有刻意去衝擊它,試圖改變它。
所以對於這些外來的異樣目光,其實就是一句話。
隻要你不去注意它,你可能這一輩子都不知道,有人用過這樣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林汐是沒什麼興趣,去理會這種目光的。
去稟告的馬夫很快回來了,正好林汐也帶著人轉悠了一圈。
方大人一看那馬夫,擺擺手。
“不用進去了,你帶我去施府府上拜訪一下你家老爺罷。”
馬夫點點頭,架起馬車,這便離開了。
林汐目送這位離開,心裡想了想。
不如,今晚回家的時候,去問問石曲看看,今天是什麼情況了?
忙活完了一天的活,林汐今日交代了那二十人做了飯食,雖然還是吃豆腐,但是豆腐的好幾種花樣她還沒有嘗過,自然一時半會也膩味不了。
倒是剛回到家,小雀忽然從天而降,嘴裡還叼著一具血淋淋的動物屍體。
“你今天居然打獵到家裡來吃了?”
林汐有點驚訝,小雀自從過來西北之後,已經很久沒有沒有在家裡麵吃飯了,大多數時候,還是會在外頭解決的。
這也算是解放了它的天性,所以林汐是從來不拘著它的。
不過,今天它居然把吃的給帶回家了?
一聽見林汐的話,小雀立即晃動著大腦袋點點頭。
它這些時日在外頭捕獵,吃的都是生食,偶爾也會想吃點熟食,這並不足為奇,畢竟它是家養長大的。
林汐看懂了它的意思,就把它的大嘴鬆開,從裡麵拿出來一隻獵物。
仔細一看,林汐頓時樂了。
嘿,真彆說,這小雀該不會是前幾日,跟著喝了一頓羊肉湯,就惦記上了吧?
這裡頭是一整隻的羊,而且還是隻黑山羊!這玩意兒,可比普通的羊要少見多了。
“你想喝湯嗎?”
林汐掏出一方帕子,給小雀擦了擦嘴角邊上沾上的血跡。
點點頭,小雀輕輕呼嚎了一聲,立即就站起身來,圍著她的身邊開始打轉。
這是在催促她的意思了。
“好了好了,給我點意思吧,這可是一整隻羊,要殺起來,也很費勁的。”
林汐一邊說著費勁,單手一拎,就把整隻羊給拎了起來。
小雀亦步亦趨地跟著她進廚房去了。
站在門口的石曲看著這一幕,默默地扭過頭,看了一眼身後跟著來的京城來的方大人。
方大人雙股站戰,有些哆嗦地問。
“你、你們這裡,怎地還有一頭狼?”
那可是巨狼啊!他長這麼大,還當真不曾經親眼見過一頭活的狼!還是這麼大隻的!當真是、當真是,他現在扭頭往回走,請問還來得及嗎?
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巨狼的方大人忍不住在心裡頭想著。
“你怎麼把這位大人給帶回來了?”
看見是個被小雀嚇到的,林汐拍了拍小雀的狼頭,親昵地和它碰了碰鼻尖。
“去吧,有客人來了,客人嚇到就不好了。”
小雀點點頭,很快縱身一躍,便消失不見了。
它在這三進院後頭有一個自己專屬的窩,平日裡它要是不打算打算溜達的時候,多數都是在那裡待著。
“這位是京城來的方大人,施大人府上多有不便,便讓我暫時帶回家來了。”
石曲和她稍微解釋了一下。
事實上,真是的情況應該說是,這位方大人對林汐感興趣過多,在施堰那個老頭‘一不小心’說漏嘴了之後,就不得不給了那個施老頭一個白眼,然後把人給帶回來了。
石曲雖然知道施堰的意思,是想讓林汐拖住這位方大人,然後好為西北多爭取點時間,但是不管怎麼說,那個施老頭也確實是坑了他沒有錯,否則的話,他那裡至於這麼慘兮兮的,要把人給帶回來?
不過石曲已經想到要怎麼報複回來了,所以自然也就暫時不會露出什麼彆的情緒。
“這樣。”林汐和他默契十足,一眼就看出來他也老大不爽,點點頭,然後說道。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這位大人的住處,就由你來安排吧。小雀帶了點羊肉回來,我去把它給收拾一下。”
說完,她自顧自地離開了。
施老頭要坑她,她可沒說過就一定要讓他坑啊!
不提前打招呼,誰跟他玩啊?
方大人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女子,似乎對自己有點意見?
他今日那被眾多信息衝昏的頭腦總算是找回了僅存的理智。
他這才緩緩回神,今日,他似乎對這女子多有失禮……
現如今還追到彆人家裡來……
他猛地抱住頭蹲下,他、他今日都在做些什麼!
腦子裡隻覺得今日仿佛是中了邪似的,他隻想將今日所作所為,通通刪掉重來!
“方大人,跟我走吧,我們今日看樣子用飯會晚一些,想來你應當不會介意吧?”
石曲卻不給他自己逃避的機會,硬生生帶著完全的笑容將他掰回了現實之中。
方大人木然地站起身子。
不錯,他今夜還要在這裡睡下!甚至!還要蹭一頓飯食!
這下,他徹底不知道一個時辰之前的自己,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才會說出那般不要臉的話來,平白無故地就要求住進彆人的家裡。
石曲看他的表情,心情莫名地有些愉悅起來。
不錯,知道廉恥就好,就怕是,一點兒都感覺不到呢,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當晚,林汐做了一鍋久違的羊肉湯,不過有大半鍋都進了小雀的肚子裡。
石曲含著笑去叫小雀過來吃飯的時候,林汐就知道了,看樣子,這個京城來的方大人,彆的不說,大概情商並不是很高?
不過等到這位方大人被小雀嚇了又嚇之後,林汐拍了拍石曲的肩膀,示意他可以了。
石曲這才笑眯眯地走過去,抱住小雀的大頭親了又親,微微一用力,直接把已經是一百斤重的大寶寶給抱了起來。
小雀自從上了八十斤以後很少會被抱起來了,猛地被抱起來,立即高興得跟什麼似的,恨不得直接將自己的大頭直接塞在石曲的領子裡。
可惜它已經不是那個小寶寶了,最後隻能勉強把腦闊搭在石曲的肩膀上,也算是滿足了它想要撒撒嬌的心情。
方大人在旁邊戰戰兢兢地看了全程,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麼東西,最後到了被安排的房裡,直接眼睛一閉一倒,一整個晚上,夢見的都是那匹巨狼的大頭。
總覺得一閉眼,就會看見那個大頭直接一口張開,要把他的腦袋整個給吃下去,一晚上都沒有睡一個安生的覺。
不過到了第二日,他一出門,石曲就笑眯眯地看著他直言道。
“昨日見方大人似乎對我家小雀有所畏懼,今日一大早我就已經讓小雀出去自己玩耍去了,方大人不必太過於在意了。”
他說話的意思明顯再不過了,昨日他就是要嚇唬嚇唬你了。
到這個時候,方大人要是還不明白,他就真的是情商低到沒法救了。
他苦笑了一會兒,才拱拱手。
“我知道是我昨日多有得罪,還請替我向那娘子道歉了。”
石曲看了他幾眼,確定這人法子內心之後,才點點頭。
“娘子心胸一向廣闊,自然不會與你計較的。”
所以計較的是自己,石曲分明是在告訴方大人,林汐是她的家人,他護短的人。
這件事算是就此告一段落了。
方大人很快就在施堰那裡宣布了一則口諭,施堰聽完之後,臉上有了然也有震驚,最終都化作滿腔說不出口的感激。
“謝主隆恩。”
深深跪在地上,施堰死死叩在地上久久不起。
方大人知他心中坎坷,也不多言,隻靜靜退了出去,將這一方天地,還給施堰自己一人。
沒多久,方大人就按照他來之前得到的口諭,將一大批西北官員提拔上來。
也是這個時候,京城來了個大官員的事情,在這西北之地傳開了。
不少人剛開始聽見並不以為然,等到忽然發現一個個西北官員被提拔上來之後,才驚訝地發現,西北的秩序恢複得無比之快。
而林汐也欣慰無比地看著被提拔上來的將領,雖然難以避免這其中有不少黨派之爭的結果,但是百夫長的位置,最起碼她還是給這些努力過的人抱住了。
至於千夫長什麼的,林汐隻能說,這就是朝廷黨派之爭了,這些都是要看聖人的意思,她可沒有這樣的能力了。
不過饒是如此,也不少人依舊將林汐的這一份恩情記在了心裡。
王迮等幾人,便是其中之一。
一係列的官員和將領提拔之後,整個西北總算是表麵上恢複了平靜。
林汐也打算和施堰老頭說一下,然後準備退下來的時候,讓她脫身不得的事情發生了。
一直在暗地裡跟他們搞事情的摩羅,大概是終於覺得忍受不了了,終於派兵出征,對西北進行了第一次試探。
他們挑選的日子不偏不倚,這一天正好開墾荒地結束,林汐帶著一萬人在外跑步,遠遠地她就感覺到了腳底下有一陣陣的異常震動,林汐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當機立斷,直接讓這一萬多人擺陣,就在城門口外二裡地,和來犯的摩羅軍隊正麵剛上了!
誰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這麼的巧合,摩羅軍隊這邊安插的探子確實不少,但是卻接連因為栽在了林汐的手上,導致他們失去了對西北情報的掌控,不得已之下想要直接趁著西北約莫還沒休養生息的空檔來襲的決定,也巧合得很,直接和剛剛一萬大軍在外頭跑步的西北軍給碰上。
若是摩羅那方得知真實情況,怕是心裡會慪死了。
隻是眼下他們什麼都無法得知,所以這一次的試探直接被林汐帶領著剛熱身完畢的軍隊打得七零八落!
若不是他們是對手,連林汐都想憐憫一下他們了!這挑的是什麼神仙一樣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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