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女子的怨泣, 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
好半天, 才有一個婦人悄悄地摸了一把淚,然後才輕聲開口道。
“當真是個好孩子, 說吧, 說出來自然會有青天大老爺為你做主的, 是個好孩子, 彆怕,我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像是聽見她的聲音, 女子抬起頭來趕緊地朝著她這邊望了一眼,擦了擦眼淚,堅定地一字一句, 將這些年來,她看到過的那些罪惡,全部挖出來。
一支村的男人們起初, 還不是這麼喪心病狂的。
那些被擄了的女子們起初還能得到很好的待遇,起碼不會任意打罵。
隻是後來,他們像是漸漸的都變了。
變得不像人一樣, 每日裡下地或者在外麵有什麼不開心的, 就任意打罵那些女人們, 直到他們覺得出了氣為止。
她正說著,一個雞蛋忽然飛了上來, 正好砸在她的臉上。
隨後,一個婦人潑辣的聲音從台下傳了出來。
“我呸!你一張嘴說什麼就是什麼呢?我家郎君根本就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你休想要汙蔑他!”
不少人紛紛將目光投去,便發覺, 這個婦人便是一支村的媳婦,她的男人,可不也在那台上麵跪著呢?
女子輕輕拿下雞蛋,這雞蛋是熟的,砸在她臉上生疼,卻讓她隻覺得可笑。
真奇妙,為何有些人,就是不願意麵對現實,她在帶著她們,逃離那片深淵啊!
那婦人見她不說話了,頓時來勁了。
“怎麼!賤蹄子是不是不敢說話了?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就敢來告老娘的郎君?我告訴你,你彆以為我不認得你,你不就是在王富貴家裡做一條狗嗎?一個下賤胚子,有什麼資格上這公堂!”
“肅靜!”
邢鋒一拍驚堂木,雙目淩冽地掃過那婦人,“我這公堂,隻要是有那冤屈的,願意挨十個板子的,無論是誰,自然都是可以上的!如今本官正在辦案,你這婦人若是再惡言相向,莫怪本官以擾亂公堂罪名先把你拿下了!”
他官威濃重,隻這麼一開口,那婦人便嚇得不敢再說話了。隻是一雙怨毒的眼睛,還死死地盯著台上,像是對台上的女子,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恨。
旁人碎嘴道,“她那郎君都能做出那種背信棄義的事情來了,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這娘子可當真是想不開。”
“你懂甚?”旁人插嘴,“你看著娘子的肚子,我看啊,怕是有三四個月了,正是關鍵的時候,再幾個月,總不能叫孩子沒了爹罷?”
“那又有什麼用呢?這樣的爹,難道對孩子能有多好?我卻是不相信的,隻這麼看著,你看看那台上,可有一個男人對著那娘子露出心疼之意?”
話音剛落,周圍不少人紛紛望向台上,果然,那台上一眾男人無悲無喜,臉上除了一絲怨毒,再沒有其他的表情。
若是說這裡麵有這娘子的郎君,那當真是……
台下議論紛紛,台上的女子冷笑一聲,然後看著那婦人。
“你莫不是以為你是新嫁婦,我便不認識你了?你可知道,你這肚子裡的孩子,還說不準,究竟是誰的呢!”
“你個騷蹄子你在說什麼——!唔!嗚嗚!”
那婦人勃然大怒,就要衝上來與她拚命,身後的人立即將她抓住,生怕她鬨出人命來。
“我胡說?”
女子冷笑一聲,“你們以為這群軟蛋為什麼這麼聽王富貴的話?你們定然是想不到吧,這個男人為了控製整個一支村的男人們,做了一個約定。”
她目光越發冰冷,台下的婦人也漸漸地目光呆滯起來,恍惚一下,她又奮力掙紮起來,眼神中的怨毒變作害怕、恐慌,甚至隱隱有些癲狂。
“王富貴說過,”女子一字一句,生怕那婦人聽不清楚,“一支村的男人同出一脈,不管是誰讓女人懷上了,都是他們王姓的血脈,自然也就無所謂,那新郎官究竟有幾個人了。”
說罷,她還低低笑了一聲。
“若不是如此,我當年怎會被這群禽獸糟蹋了?王富貴倒是好手段,整個一支村的男人都犯下了一樣的罪,自然不會有人將他給供了出來。”
饒是林汐大概猜到了,也站在旁邊目光呆滯起來。
這她就真的沒想到了啊……
不過這個程度,已經是變態了吧?這也能接受嗎???
她尚且如此,其他聽聞的百姓們更是覺得荒唐至極,離譜到不敢相信。
那之前被拉扯著的婦人,也麻木地倒下。
她並非沒有所感,畢竟一個人和許多個人,她又怎會分不清呢?
隻是她一直在騙自己,是她那男人太‘厲害’了,而不是、而不是……
婦人忽然荒唐地大笑出聲,隻看了那台上一眼,“我不如你、我不如你!”
話音剛落,她便一頭衝出人群,直接撞死在那台下,腦漿四濺,也算是全了她最後的名聲。
女子跪在台上看著,隻覺得一切都如此荒唐。
真是有罪之人尚且感覺不到一絲罪惡,那被害的人,卻自己忍受不住彆人的目光尋死了。若是死了便能解脫這些苦痛,她又怎會苟且偷生至此?
不將這些罪人揭發了,她便是死了,也會化作厲鬼死死纏著他們!
隨後,女子將她隱藏多時找到的證據一一道出。
其中包括那些被殺的女子們埋屍之處,還有這些一支村的男人中,有一個像是軍師一樣的人物,他是除了王富貴之外,唯一識字的人。
女子曾經聽見他偷偷說過,他有將王富貴帶領他們的所作所為都記了下來。
但是為的,卻不過是某一日將那王富貴推下台,自己當那村長罷了。
邢鋒很快派人去,足足挖出了一十五副骸骨。
其中一副骸骨裡頭,還有一個能看出來已經快要出生的迷你骸骨,想來,是本已經要出生的孩子,卻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些證據被擺在了台上,那些一支村的男人們終於眼底閃過一絲恐慌,他們甚至還將求救的目光望向那王富貴,但是邢鋒已經怒不可遏,這樣的滔天罪惡,便是立即在這掉腦袋,也是應當的!
那台下的百姓們也聲音一波高過一波,隻想快些看這青天大老爺處死這些罪惡之人!
“青天大老爺,不用審這案子了!都已經明明白白的了!他們是真的該死!”
“是啊!這些東西簡直畜生都不如!莫怪會私吞了嬋娟娘子的辣椒,原本就是畜生,能做出什麼人事來!”
“對對對,直接殺了他們吧!這些畜生……”
“啪!”邢鋒一拍驚堂木。
“肅靜!現在本官開始判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