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2 / 2)

邢遠頓了頓,眸光劇烈波動,眸底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破碎,不斷地暈開黑墨,如同被筆墨攪亂的深潭。

“你明明不想死。”

他低聲道出了真實,眼神晦暗。

“我不認識你,但我知道你,你是一個向往自由的人,你還有你的家人,還有你的很多很多朋友,你還想繼續探索,第一次出城看見的黃昏是你認為的最美景象,那天的黃昏是紫色的,雲叢像沒有儘頭的花海,你愛這些景象,因此你愛你的生命,你認為你的生命就在於追求這些震撼的景象。”

“我……”病床上的人突然哽住了。

“我……會努力,雖然沒有工具,也沒有任何手段,但是我想……走出一條路。”

邢遠聲線略沙啞,表情卻是前所未見的認真。

“……無中生有,走出一條新的道,我……必須做到。”

就像為了印證他的說法,他突然采取了一個動作。

他伸手,按在對方的胸膛上。那裡汙染最為凶猛,異形幾乎化作實體,他雖然看不見,但能感覺到,那裡正是病起的“風穴”。

忽地,他眼神頓暗,竟直接將手伸入其中,好似穿透了病人的皮肉,將要破壞手下的**。

斯哈頓時站直,見證了這一幕。

一瞬間而已

,汙染源所在的心臟位置突然爆發出了光彩,油畫顏料一般的色彩從一點開始爆開,衝向四麵八方,緊接著,裡麵湧出了無儘的絢爛景象,絢爛到了糜爛的地步。

他又伸入了一隻手,雙手共同工作,一會掏出山脈般的“內臟”,一會拔出頑固樹根般的“頸骨”,與其說醫人,還不如說是在解刨。

不對,那不是解刨。

因為他拿出來的根本就不是物質,而是“象”!

他竟然在操作人體的“象”!他的雙手也不是物質形態,而是“象”的形態!

人體是象的集合,人體本身就是一個大象,這些道理,竟真實地在他手下演繹。

他調整病人的內臟,就如同調整自家院子內的盆景,他不斷搬來移去,調整方位,直要將它們搬回最自然的原貌。

但涉及的規模太大了,角度、量、位置、形態等,無不是問題。這不是一個院子的工程量,而是山海一隅的工程量。一舉一動都會引起風雨呼嘯,電閃雷鳴,災難不斷。

與此同時,他還要將難以捕捉的壞象搬出人體,斷絕汙染。

他的眼中映著五彩的光,那是五臟的色彩。

轟!不僅景象,連音象都爆發了。

緊接著,五味、五色、五除、五音、五氣也同步爆發,多維攪亂,人體係統的紊亂呈指數倍爆炸。

僅是一個手部動作而已,就能映照出複雜雲景,帶著電閃雷鳴,還有混亂的氣流等等。隨著動作的變化,還有景象變化,就像一幅實時變化的景象圖。

這到底是醫人還是在醫天地?

不對不對,問題是,這事……到底該怎麼理解啊?

然而,投入其中的邢遠本人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采取什麼動作,他的眼中隻有對方內裡的人體景觀。

但如果偏要回答,他或許會說,這應該跟針灸、按摩穴位等其實是同理,隻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誇過了“道具”這一層,直接上手影響到了人體的“象”。

這就好像一張紙的左右邊緣是兩個點,連接兩點,理論上要劃一道長長的線段,而他卻卷起了那張紙,使兩點直接重合。

這是什麼意思,說到底……“象”究竟是什麼?

理論上,他除非切開病人的身體,否則就不可能摸到病人的心臟。

但現在他不僅摸到了“心臟”,還在裡麵進行調整操作,深入到了更細微的層次。

“因為……象是更高維度的人體器官。”突然,邢遠說話了,自言自語一般,低喃道。

“在三維,叫做器官。”

“在更高維,叫做‘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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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維範圍的操作叫做手術,不可避免地要解開人體。

“但是我也可以跨越維度,直接從高維下手,從高維影響低維,從象影響器官,對……就是這樣。”

邢遠專心致誌,忘記了時間等所有外物,沉浸在一種相當特彆的狀態中。

手部動作由不熟練到逐漸熟練,觀察也更為細致,收放自如,仿佛能自由控製瞳孔的張縮,但他不完全是在依靠眼睛視物。

“慢慢來……”

他神色微斂,泛著微笑,純粹的歡喜。

然而斯哈看到這一瞬,毛發悚立。祂猛然想起宴會中,邢遠所說的那句話。

——“消化這裡的一切”。

這是一句什麼樣的話?

不同“人”估計會有不同的理解,看見的景象估計也會不同。

而斯哈當時看見了什麼。

邢遠身後的宇宙鋪得極遠,巨量的“道德”雙眸懸在空中,浩浩蕩蕩,無窮無儘。

其中就有一雙過於

炫目,幾乎照亮了一半的宇宙。

尤其是“消化”這個詞響起的時候,那雙眼睛釋放出了幾百顆恒星加成的恐怖光輝。

然後一瞬而已,那雙眸的主人竟徑直走進宴會,停在了邢遠身後。

恐嚇了全場。

斯哈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隻知道那東西身旁懸著三個文字樣的恐怖圖案,雖然隻是轉瞬即逝,但光是看一眼而已,祂就克製不住心中的忌憚。

“消化”,多麼恐怖的詞眼,寫作“求知欲”,讀作“食欲”的瘋狂昭然若揭!

想到這裡,斯哈忽然又毛骨悚然。

因為,祂又聽見了,從宇宙的彼岸傳來的滔滔笑聲。

“……嗯。”就在這時,邢遠終於停下動作,一直退了幾步,最後撞在車牆上,然後沿著車的牆壁坐了下來。

他累了,不可能不累,一停下來就不斷喘氣。

但是他也聽到,病人的呼吸已經逐漸和緩,心跳也逐漸平穩。

成功了嗎,他不敢肯定,也沒有辦法肯定,因為視界逐漸模糊,雙眼酸痛不止。他乾脆摘下了眼鏡,靠著車牆,雙手環抱,視線低落。

“等等吧……應該沒那麼快好。”

靜默了半會,他又忍不住低語,用著中文。

“……好想吃飯,米飯……”

太累了,累到都撐不住意識。

現在外麵怎麼樣了,說起來……這麼久還真虧大家沒有開門進來,或許……已經進來過了嗎?斯哈……它還在,真是意想不到的狗勾,它好像真的能聽懂我的話。

……真的是普通的動物嗎。

邢遠斷斷續續地思考著現實的事情,意識逐漸飄遠。

與此同時,簇擁著他的“道德”雙目生發輝光。

此時,正是當天晚上時間的20:12。

外界天翻地覆。

因為,這期間,車內的景觀全都映照到了外界。

半夜時間23:33,邢遠忽然驚醒,扶著牆緩緩站起,迷茫地望著周圍,左摸右摸,表情逐漸慌張。

“眼鏡……眼鏡在哪裡。”

就在這時,他聽見了過於響亮的破碎聲,而且就發自腳下。

“……!”

天……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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