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2 / 2)

吊詭的事情於是發生,她居然與對麵的自己瘋狂切換,又是無法明狀的“巨恐”,又是蝴蝶。

不不不!

在“巨恐”眼裡,蝴蝶竟然也成了無法明狀,因為仔細一看啊,這蝴蝶跟之前看見的蝴蝶一樣,蝶翅上長滿了眼睛!

“啊啊!”謬麗驚恐過度,眼前突然一黑,竟又從床上驚醒。再一看周圍,她當場愕然。

夢……竟然還在繼續!

·

今日下午的時候。

筆尖暫停,染黑了底下的白紙,邢遠愣神,自己都沒有預想到,自己的筆下會翻譯出《莊周夢蝶》。

那是一種衝動,很可怕的黑色衝動,想消滅所有虛假、愚弄著他者的偽知識。

家學……很排斥虛偽。

道、真理、世界的真理,求道、求真理、求世界的真理。對真理的強烈肯定以及追求,是家學的核心。

但他並非是受家學影響,才追求起了真理,家學是後來學的,起初他什麼都沒有得學。

“可能是突然的一天,也可能是生來如此,我很小時候就有一種求知……衝動。”

邢遠低頭,可能是觸景生情,深刻反省著自己。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無知之中。”

出生於貧困小鎮,全鎮隻有兩個書店,裡麵除了教科書,就是各種配合教科書的應用書,還有少數幾本世界文學或者風水卜算之類的雜書。

早熟以及早智,使他區彆於同齡人,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就對很多小孩該玩的該學的東西失去了興趣。

感受到了無聊。

內心開了一個巨洞,無法填補的巨洞。

沒有人可以分享,沒有人可以交流,分明隻是說了一些自己的心底話、自己對事情的真正看法,就收到了奇怪、怪人、莫名其妙、不知道在想什麼等等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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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死在蛛網上,乾癟枯黑的時候,幾個同學哭了,幾個同學說可惜了多美的蝴蝶,大家或悲傷,或憐愛,或同情,但是自己。

沒有感覺都沒有。

死去的蝴蝶旁邊,飛過了一隻活著的蝴蝶,恰似一種生死的交換。

對自己來說,死的蝴蝶,與生的蝴蝶,沒有太大區彆,都是自然道理的演化,該是如此,就是如此。

但這種想法是不可以說給大家聽的,如果不想被孤立,被說可怕、沒人性,被劃分為異類的話。

真正的想法,總是要隱藏起來,不與彆人知,不然會遭致不幸。

“沒有關係,即使沒有朋友,不與他者交流內心,也不妨礙我的日常生活,不如說,‘無聊’和‘總是想往心裡填充什麼’,才是我的煩惱之源。”

“什麼書都沒有,幾乎沒有任何輸入,我高中之前的日子,渴於填充,卻什麼也沒有,對……就像沙漠中乾渴了很久很久的人。”

“仔細一想,也許正是那段災難般無知的時間,培養出了我更為強烈的渴望,當時心中開出的空洞有多大多深,後來能填充的空間也就有多大。”

邢遠看著翻譯出

來的文本,不自覺地想到自己的過往,唏噓不已。

“我沒有彆的才能,天分最多不過平均值,學習能力一般,我隻是……渴求,渴求能夠填充自己的東西,使自己不要是那麼空無,內在儘可能豐滿,這樣的話,我即使再孤獨,再沒有他者,我也能一個人走到生命的最後。”

“我是因為需求,所以才渴求啊。”

他低著頭,視線緩緩垂落,定在了文字上。

一無所有、一無所知地穿越異界,置身於異環境、異文化,舉目無親,無依無靠,確實會茫然無措,惶恐甚至恐慌。

金錢等物質上的種種,過往自己倚靠的東西全在這裡失去了意義。

麵臨著名為異界的巨峰,自己作為人,該是多麼渺小,該是多麼無足輕重。

敏感如他,率先感受到的是這份壓倒性的差距,身處異國他鄉,陷入了文化等重重包圍一樣,令人無法呼吸,如若溺水。

事實上,那確實是一種規模宏大的異質衝擊。

當初,那條街道上,房東忙著打理房子的事情,留他一個人坐在外麵時。

他站了起來,順著明暗的黃昏方向,眺望著高樓林立的城中心。

狂風迎麵撲來,街道的塵土都被一掃而淨,房屋發出承受著風力的吱呀聲,自己也幾乎要被強風吹倒。

但他站住了,因為他想起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至今為止,我的學習與經驗不會白費,我努力填充在大腦裡麵的事物不會背叛我。”

“所以,我即使身在異鄉,也依然能求生。”

幾乎是脫口而出,他確實這麼說了。

而且在場的房東也聽見了。祂倚靠牆壁,露出笑容,眼神像是在守望什麼,但也不全是,十分深沉。

“一定可以的。”記得,房東當時是這麼說的。

“房東先生對我總是很有耐心,雖然我沒有直說,但我能感覺到,房東先生應該對我有特彆的期待,就像他開玩笑時說的一樣,他希望我有所成果。”

燈光昏暗,邢遠思考了好幾分鐘,才放下這個問題。

“成果,那是當然的,我一定會努力。”

目睹城外怪狀,邢遠心鬱的同時,也產生了更強大的動機。

埃蒙洛家族等人的主動請纓,相當於對我們發出駁論,我們當然也要禮尚往來,不是嗎。

不過,翻譯到這裡,今日份的思考力恐怕也要枯竭了。

這一天,沒到固定睡覺時間,他倒頭便睡,留下發布了《莊周夢蝶》的電腦還在閃光。

接著,他做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怪夢。

在那裡,自己內裡的東西堂而皇之地走了出來,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隻是表情神態判若兩人,如果說他自律自控,不過度放縱,性情溫和。

那麼那個人,就剛好與自己相反。

那可能是,他藏起來的深層自我。

“他要出去……做什麼。”邢遠望著對方,意識逐漸沉落。

埃蒙洛基地,一隻蝴蝶停落在包容大腦的水罐之上,緩緩地收攏蝶翅。

“那麼《莊子》……你們如何解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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