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 113 章(1 / 2)

轉眼之間,日將落,人聲嘈雜的廣場逐漸歸於寧靜,抹上了一層昏黃的色彩。

講故事也是一種能令人上癮的事情。

邢遠一講起來就滔滔不絕,而廣場的大家又那麼喜歡聽,實在是太好了。

他是這麼想的,但事實上,眾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發生在羅爾城的大範圍衝擊完全複刻在了奧奴人身上,區彆僅在於,他們表現得像過於興奮而倒下,而非遭遇到了大神秘。

最初《女媧補天》時,書翁他們的反應與此類似。

當然,邢遠也在琢磨感受的細微不同。異界神秘,深不可測,需慢慢檢驗,莫提前妄下定論。

但神秘隻是一方麵,邢遠在觀察眾人反應時,還注意到了另外一些事情。他們有人邊聽邊低聲說話,講出了他們目睹到經曆到的事情。

“這是一片什麼樣的天地,太瘋狂了,人類居然能生活在其中,不,他們真的是人類嗎?他們的體質……那份神力,奧奴在上,這樣的人類還有世界是真實存在的嗎!”

“海!不隻是海,你們看到沒有,那不是水,是海量的詭異,是詭異彙聚成了海!海就是最大的詭異!那些生存在海裡得是什麼怪物啊!”

“不不,說到底這些人在做什麼啊?這是一片什麼曆史,為什麼我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由於說話的人太多且密集,邢遠隻捕捉到了少量的情報,但僅是這些情報而已,就足夠令他大受震撼。

誠然,《哪吒鬨海》發生在殷周時期,是種花朝代史的開端三代之二。周朝,是個非常特殊的時代,它的前前後後,都是大曆史節點,意義非凡,至今還有很多未解之謎。

而與此同時,邢遠所講的《哪吒鬨海》,正是出自以此為背景的《封神演義》。

在開始講故事前,他就或多或少有了這個主意,也就是主要講《封神演義》相關的故事,與羅爾城的洪荒神話形成區彆。

《封神演義》是一部,性質上當然不一樣。雖然如果按照原本的翻譯思路,應該講《山海經》才是。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靈活變通才是王道。

當然,也還好自己腦中記下了足夠多的故事。

回到現場,剛開始時,故事會人與人分,而現在,眾人幾乎全部集中到了邢遠這邊來,人擠人,無論身份貴賤,人人睜大眼睛,好奇、向往、震撼等等。邢遠讀取到了很多眼神信息,心中感慨萬千。

這大概就是故事的魅力吧,無論王侯將相高官平民,在故事麵前都是平等的,傾聽,然後感受、想象、理解。

一片未知的山海,像燭火般,突然地點亮了他們的世界。

日落時分,邢遠沒有繼續講故事,暫停了將近兩個小時,在樹蔭下休息著。周圍的眾人,包括雅思夫人、約瑟子爵、安娜在內,全部失神,深陷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眾人之中,最先醒來的居然是約瑟。

約瑟坐在地上,突然瞪大眼睛,兔子般蹦起,誇張地大喊大叫,口中全是天空大地人類雲雲,跟讀完《黃帝內經》的羅爾城朋友如出一轍,令邢遠有所驚訝。

“這真的隻是故事嗎,我能從中感受到無邊無際如若深淵的瘋狂知識!”約瑟相當激動,看向邢遠的眼神中充滿了崇拜。

邢遠笑了笑道:“你喜歡就好,這是我……家鄉的故事。”

“家鄉?”約瑟快步走近,心中滿是好奇,眼睛都瞪直了。

“是啊,不過我不能告訴你。”邢遠沒有刻意回避這個問題,在休息期間,他就已經想好了一係列的身份塑造。自己來曆不明,而且還是正好在作者【不詳】不知所蹤之後出現在奧奴帝國,雖然燈下黑,但奧奴帝國高層也不是傻子,他們必然會懷疑自己與作者【不詳】的關係。

事到如今,性命攸關,自己可不能太佛係了。

邢遠振奮精神,少見地主動將智力用在了人事上。

約瑟聽到家鄉這個詞,很自然地思考起是哪裡的家鄉,什麼家鄉才能出來這樣的故事。很難想象,那居然是“人”的故事!

“我的家鄉在很遙遠的地方,不方便多說。”邢遠抬起視線,眼神略帶神秘。

不方便多說?約瑟果然上道,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家鄉是一種“不可言說”,屬於一旦提及就會發生詭異的指稱對象。

也就是“論外”!

符合的可能有上古大國、神域等等,都是懂得都懂的神秘分野。約瑟立刻就想明白了,當然不敢多問,隻道:“我懂,不過道格爾,你是為什麼離開家鄉,來到了奧奴帝國?”

“曆練,”邢遠表情平淡,幾乎本色出演,道:“老祖宗說,多經驗,多體會,人才能進步。”

約瑟恍然大悟,高興道:“那太好了,你一出來就來奧奴帝國,可真是命運啊!我們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

“非常感謝,你們都是熱情好客的人。”邢遠淡淡微笑。

幾分鐘過去,由於廣場太多人沒恢複正常,等屬實沒必要,冠軍有目共睹,毋庸置疑,約瑟便帶著邢遠先走了。

邢遠對約瑟的身份有點感興趣,於是問了問。然後才知道,在奧蘭多公爵權傾朝野的情況下,約瑟能與皇家傭兵團對抗的理由居然是,約瑟的母親是奧蘭多公爵的妹妹。

原來如此,兩者就算再怎麼鬨,充其量也隻是左手打右手,而且真要算的話,約瑟的身份比塔羅爾之流高多了,屬於皇室血統。

不過,說到這裡,約瑟有點抱歉道:“我乾了太多不怎麼貴族的事情,所以……”

邢遠心領神會,當即明白了其中的身份、利益,約瑟想必冒犯了不少權勢,能活到今天,真得感謝他母親的特殊身份還有他的血脈。

他們走出廣場,經過外城中心。一路上,邢遠細心觀察,見證了太多東西,表情越來越凝重,眉頭不展。

街道上,貴族驅趕奴隸,貶低謾罵。他們頤指氣使,姿態高貴,身後又是種類各異的奴隸,其中不乏俊男美女,甚至是一看就是高手的人物,然而在身份麵前,這些都不夠看,你再厲害,最多不過是貴族眼中的娛樂。

等級支配了一切。

外城就是這樣的氛圍,主城會是什麼樣的情況,想都不用多想。

“我很抱歉,但奧奴帝國確實如此,”約瑟坦白承認,歎息道:“這是我想改變,卻不能改變的事情,雖然不好意思對人說,但的確,有些東西在奧奴帝國內部腐朽了,腐肉一樣發臭糜爛,所以啊,我才想……”

他欲言又止,但邢遠通過他的一些說法推理出來了。

“你是想通過故事改變奧奴帝國嗎。”

約瑟頓了頓,與邢遠對上了視線,正色道:“是的,故事能震撼人心,改變思想,其他的我不能做,但故事是可以的,他們扼殺知識,統一知識,禁止皇宮外一切知識的發展,但唯獨不會在故事上做限製,所以我想,我們何不在故事上做功夫,通過故事發展知識,傳播知識呢?”

他是個有想法的人,令邢遠想起了某段曆史時期,儒家將學問藏於“易”以保全傳統等等做法。

思想的本能正是追求自由,管製思想,有如試圖空手抓住流水,並不現實,但……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