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心理狀態走到最極端,就是虛無主義。甚至有人認為它是天啟四騎士的第五騎,是最恐怖而且根本無法抵抗的大災難。
邢遠先知後覺,現在才逐漸意識到異界朋友的思想中也普遍存在的這個頑疾。
他之前沒有想太多,但實際上,如果要一言概論他這些天所做的事情,其實也可以認為是“在虛無中填補意義”,是一場接一場的針対虛無的意義治療。
隻是……他沒想到,近在身邊的朋友也深受困擾。
“格赫羅斯先生,”邢遠正色,走在格赫羅斯麵前,鄭重道:“請不要放棄這個世界,我可能幫不了你太多事情,但是……你現在的情況,可能需要多交流,多做實在的事情,去尋找你的意義所在,又或者,由你自己來創造。”
格赫羅斯呆了呆,眼睛一眨一眨,明顯有所動搖。
這些話放在地球,大抵是雞湯之類的吧,說實話不太切實際,但是能觸動內心就是好話。邢遠想了想,沒有再繼續說太空大的東西,反而跟格赫羅斯聊起了自己在奧奴帝國的經曆。
他沒有隱藏自己就是道格爾,從自己的視角儘情說了一遍。其中有多少冒險和瘋狂,他也是說出來了自己才察覺,不得不說,如果換了個人,可能早就遭遇不測了。
自己是特殊情況。
說到這些經曆,格赫羅斯狀態也好多了,逐漸露出笑容,聽到不順心的,還會吐槽幾句,氣息也平靜多了。
是平時的格赫羅斯先生。邢遠鬆了口氣,為朋友的心態恢複高興。
“你之前跟我說過這些經曆,我沒有太在意,現在一想,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格赫羅斯感概道。
邢遠摸了摸頭發,視線略低,還是會対彆人的誇讚感到不好意思。
格赫羅斯轉頭,対身邊的邢遠道:“我感覺我知道你剛剛說的宇宙虛無主義是什麼意思了。”
“是嗎。”邢遠其實不太想提這些概念,因為虛無主義這種東西,絕対還是不知道比較好,精神若是薄弱,甚至會被它壓迫一生。
它在精神領域的破壞力不亞於核彈,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格赫羅斯點頭,眸色深沉,蘊著暗光,過了幾秒才道:“在你說到這個詞的瞬間,我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劇烈,不隻是被你說中了心理的原因,可能還是因為,你說中了某些更本質的東西。跟你說話時,我好像處在兩個邊緣狀態,矛盾著,興奮著,但又感覺,這樣的時間……很珍貴,我很不想失去。”
“嗯……”邢遠知道祂指的是自己將會離開的事情。
雙方又聊了一段時間,整整幾個小時過去,格赫羅斯才平靜下來,不舍邢遠離開的同時,祂也很高興好友終於可以回家。
期間,祂好幾次差點說出也想一起過去的話,但是被一些“視線”盯了回去,隻好作罷。
跟格赫羅斯聊完後,邢遠出門,一路跟鄰居打了招呼。
幾天不在,鄰居們都対他表示了關心,聽說他要回家,祂們都說不舍,然後贈了很多特產,尤其是海味。
接著,邢遠在莎布女士家門口停了一段時間,摸著小羊們的腦袋。
小羊們咬著他的衣服,大眼睛水汪汪。
“抱歉了,如果有機會,我還會幫你們找草吃。”
莎布靜靜地看著,視線好像看著更遠的地方。
邢遠跟祂道彆時,祂意味深長地說了一段話,由於用詞過於高級,邢遠聽不懂具體說了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笑著同意了。
莎布唇線輕勾,浮現笑意,罕見地露出表情,目送著邢遠離開。
“我剛剛怎麼沒聽清楚就答應了?”
邢遠離開後才發現這個問題,但是沒有太在意,畢竟因為不是什麼大事。
又拜訪了幾個鄰居。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到了晚上的九點左右,很奇怪,現在的他居然完全感覺不到饑餓,身體狀態有些……玄乎。
先不做多想,邢遠看了一眼星空,用手指計算著時間,然後才走向鐘樓。
跟猶格先生告彆,該怎麼說好呢。
他非常緊張,心中閃過無數想法,過了好一會才做好心理建設,小心地敲了敲門。
“猶格先生,你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