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先到來路上的幾處“景點”轉了轉。
大部分的“景點”,應笑覺得著實勉強。懸崖下邊有條小河,水麵倒是波光粼粼的,然而也隻是尋常小河,對麵崖壁有一條縫,當地人叫“一線天”。河邊有些形狀奇怪姿態詭異的大石頭,它們全被取了名字,這個是蜻蜓、那個是什麼的,應笑覺得沉默不語就已經是對它們最大的尊重。
隻有一處泉眼有點意思。水自地下汩汩冒出,清亮、甘甜,那一方水池正正好好是蝴蝶振翅的形狀,湧著水的泉眼正在蝴蝶頭、身的位置上,水一汪汪輕輕拍打蝶形池子四周的池壁,湛藍湛藍的。
“啊。”應笑蹲在泉邊,伸出右手,輕輕撥弄泉裡的水。
半晌後,她抬起手,看看身邊的穆濟生,惡向膽邊生,手背對著穆濟生,拇指扣著食指中指,而後狠狠地一彈,指尖上的小水珠兒立刻彈在穆濟生漂亮的側臉上。他並沒躲,隻輕輕地闔了一下眼睛。
穆濟生用一手手背抹抹自己的額頭、臉頰,望向應笑,應笑則是咯咯咯笑。
接著,她掬起來一大捧水,兩隻有點小的手並在一起、嚴絲合縫。她掬著清清亮亮的泉水,側著眸子望穆濟生,說:“怕不怕?快求我!求我!”
“還真不怕。”穆濟生哂笑,突然伸出自己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應笑捧著水的手心上“啪”地一聲拍了一下,霎時間水花迸濺,水全濺在應笑自己的臉上,冰冰涼涼的,應笑當場尖叫了一聲:“呀!!!”
睫毛、臉、嘴唇,全濕了。
穆濟生笑得胸腔直震。
應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十分懵逼,覺得身邊這狗男人好像永遠反應巨快——一般人的反應都是慌慌張張地躲開吧?!
“行了行了,不開玩笑了。”穆濟生笑,一手捏著應笑後頸輕輕一扳,讓女孩兒轉過頭來,另一手則輕輕扶著對方巴掌大的小臉,用自己的拇指指腹輕輕抹掉應笑臉上晶瑩剔透的水珠兒。
“……”對方眼神太專注了,應笑竟然半晌失語。
穆濟生的拇指指腹依然是十分粗糲的,可能,這輩子都無法變回他年少時細膩的樣子了。他垂著眸子,左手抹掉一顆水珠,而後捏著應笑後頸的手也慢慢地移了上來,兩手捧著應笑的臉,一顆一顆全抹去了。
過了會兒,穆濟生說:“閉眼。”
“……”應笑輕輕闔起眼睛。
而後感覺自己睫毛上的水珠也被溫柔地抹去了。
她又睜開眼。
穆濟生低眉斂目。他望著應笑的唇,那上麵有一顆水珠。穆濟生看了七八秒,應笑隻覺呼吸停滯,整個世界靜止了一般,她期待著、雀躍著,七八秒後,穆濟生的拇指指腹輕輕按在她一邊嘴角上,接著,沿著肉肉的、飽滿的下唇,從一側輕輕劃到另一側。
逛了一上午,應笑唇膏已經沒了,此時是原本的唇色,紅紅的,鮮活的。
應笑隻覺自己下唇像被蜜蜂蟄了一樣,酥酥的、麻麻的,完全沒有知覺了。
她也一直垂眸看著穆濟生的嘴唇。她發現,對方薄唇抿得很緊,似乎在克製什麼。
抹過嘴唇,兩個人都抬起眼睛,對視了一會兒。
十幾秒後,應笑瞥開視線,扭扭頸子,小聲道:“放、放開我了。”
穆濟生則淡淡地道:“你自己作死。”
應笑:“……”
離開泉眼,他們又到周圍密林裡轉了轉。這個林子植被茂盛,微微轉紅的黃櫨成片,空氣自然而又清新。他們兩個肩並著肩,走在柔軟的草地上,一邊走,一邊聊天,不過應笑時不時叫穆濟生給自己拍照。
看完房子、逛完梯田時間正好是大中午,於是二人去吃“農家樂”。
農家樂的本地老板叫兩個人去摘蔬菜。應笑定了幾樣菜,便帶穆濟生去摘食材了。
她一麵走一麵摘:“唔,西葫蘆……這個,生菜……”最後又道,“還有水果,嗯,蘋果……桃子……草莓……”
最後穆濟生忍無可忍,出聲乾預:“喂,你是不是太顏控了。這種沒有任何鳥兒碰的水果不好吃的。”
“???”應笑問,“真的嗎?”
“嗯。”穆濟生攤開手掌,“籃子給我。”
“你連這個都會?”
“在美國時種過果樹。”
“哦……”
穆濟生搖了搖頭。
“乾嘛?”應笑說,“顏控這是人類本能。你要不懂,你不顏控?”
穆濟生轉眸,上下打量應笑的臉,說:“可能有點兒?至少合個眼緣,才會喜歡、會想要。”
應笑咬咬嘴唇,覺得二人真的越來越曖昧,氣氛越來越幽微。大概……應該……過不多久,她就要有男朋友了。也是個醫生。
穆濟生利落地將蔬菜水果采摘完畢,帶著應笑回小院子。老板上了一壺菊花茶,而後拿著食材離開,不一會兒,便把他們點的三四道菜一個一個地端上來。
餐桌是在農家院的小木棚裡。一張木桌,兩條木凳,許多藤蔓繞過棚子,上頭綠葉依然蔥蘢,風一陣兒一陣兒的,一些葫蘆搖搖晃晃。農家院有兩隻野貓,都是奶牛貓,東一隻西一隻的,它們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一直盯著兩個人看,應笑就一一邊吃一邊逗它們:“你們兩個幾歲啦?”“你是男貓貓還是女貓貓?”“你呢?”“你們倆是好朋友嗎?”穆濟生就覺得,怪好笑的,女孩子們為什麼對一切事物充滿熱情。
他們兩個也會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