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七星幣。
安德烈看著機器上顯示的數字緊繃的下顎微鬆,這些錢足夠他采辦今晚和明天的食物。
下一刻,安德烈伸手要去取出星幣的手臂被擋在空中。
他抬起眼望向阻止他的雌蟲。
阿廖卡按著安德烈的手臂,定睛朝他身上看了眼後:“你和溫是什麼關係?”
溫?
安德烈垂在身側已然彎曲的手指微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阿廖卡抓住黑袍的一角,神情激動:“你不知道為什麼會穿著他的衣服?!!說,這衣服你哪裡來的,你把溫怎麼了?!!!”
安德烈看著拽著黑袍神色激動的阿廖卡,垂眸。
原來他叫溫。
對方一直沒告訴過他的名字,以至於阿廖卡來質問他時他什麼都不知道。
沒有聽到安德烈的回答,阿廖卡更加激動,一雙虎目瞪得巨大連紅血絲都能看清:“還是說這衣服是你搶的嗎?你殺了他?!!”
在垃圾星扒死蟲的衣服在正常不過,很多蟲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就被抹了喉嚨,掏空錢財扒光了衣服丟在街頭淪為野狗的晚餐。
腦海中溫漓的模樣再一次出現,安德烈想起對方談及垃圾回收站老板時溫軟的神情,眼角眉梢帶著淺淡的笑意。
他說,那是個好蟲,很關心他。
言語之間難掩感激和信賴。
而此刻被笑著談起的老板向安德烈證明了他對溫漓的關心,活生生、明晃晃,毫不掩飾的關心。
可是那層關心背後還藏著彆的東西。
想到對方談及眼前的蟲時那種全然感謝和相信的神情,安德烈忽然生出一股怒氣,他按住了阿廖卡揪著他領口的手指。
“鬆手。”
右手手指上傳來好似骨裂的疼痛讓阿廖卡臉色越發難看,他看著比自己還高的安德烈憤恨出聲:“溫每天都會來我這裡換取星幣,不可能今天有了例外,你到底把溫怎麼樣了?你要是不說今天這錢你彆想拿走!!”
“他沒事。”
本來已經做好聽到噩耗準備的阿廖卡忽然得知溫漓沒事直接愣住:“……什麼?”
安德烈看著愣神的阿廖卡沒有停頓繼續道:“這衣服是他讓我穿的。”
聞言,阿廖卡仿佛被人當頭打了一棒:“你說……什麼?”
粗壯的指節再一次抓上黑袍,玻璃珠一樣的眼瞳死死盯住安德烈的眼睛:“我不相信!這五個多月他身邊都沒有其他蟲,不可能……”
安德烈注視著阿廖卡,聲音冷寒:“不可能什麼?”
在那仿佛藏著刀光劍影的目光之下,阿廖卡隻覺得心中暗藏著從未見光的陰暗被連血帶肉地剖了出來,他咬著牙嘴硬:“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把衣服給你,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一定是你偷的搶的這件衣服!”
看著黑袍上被抓出來的褶皺,安德烈莫名覺得礙眼,他按著那不知輕重幾乎要撕破黑袍的粗手,用力:“我說的都是事實。”
阿廖卡的臉一點點脹紅,被捏住的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但眼睛仍舊死死盯著安德烈:“不可能,我不相信!”
安德烈自顧自從機器中取出星幣,金眸冷冷望著捂著顫抖的手指的阿廖卡:“相不相信是你的事。”
“你彆走!不說清楚不許走!”
眼見著安德烈要離開,阿廖卡下意識就伸手攔,卻被安德烈的眼神震懾在原地無法動彈。
外頭毒辣的太陽西垂,提醒著所剩時間不多。安德烈無意再與阿廖卡糾纏,見對方不再阻攔自己轉身離開。
“你和溫到底是什麼關係!”
身後不死心的叫喊再一次傳來,安德烈腳步頓了一拍。
他們是什麼關係?
安德烈垂在身側的手指握緊了。
對方用了五千星幣買下了他,今天是他們認識的第三天,今天他知道了他的名字,隻不過是從彆的蟲口中得知。
溫,是一個好聽的名字。
字詞在唇舌間微彈後發出,帶著親昵的味道。
日暮西垂,朔日融金,巨大的火球一點點墜入煙塵染就的黑夜,安德烈站在一點點消失的光線前伸手撫平了胸前被抓出的褶皺。
他們之間沒有什麼關係。
他救了他,他要報答他,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