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榕上前一步攬住鄭湘的腰,鄭湘仰頭朝他笑:“陛下,我的新袍子好看嗎?專門給陛下看的。”
“美啊,真美。”薑榕情不自禁地讚道,心中火熱,將人抱到膝上。
銅鏡極為清晰,薑榕的視力也好,能清楚地看到鄭湘迷離的神情以及一對張翕開合的蝴蝶骨。
一股令人愜意的甜從心臟處湧向四肢八骸,薑榕恍惚中想起了少年時采野蜂蜜的場景。
他從密林中找到蜂巢,不顧蜜蜂的叮咬,欣喜地割下蜂房。
金黃色的液體流了滿手,他將指頭放到嘴裡嘗味道,那股甜到心坎裡的味兒至今讓人魂牽夢繞。
等薑榕長大嘗遍天下的蜜,然而再也感受不到那股沁人心脾的甜。
如今,重溫舊味,欣喜若狂。
薑榕本想看完鄭湘,就回去處理政務,但溫香軟玉在懷,他難免生出懈怠之心,猶豫了一下,然後就抱著美人沉沉睡去。
昨天趙佩蘭精心打扮,想著與薑榕久彆重逢,必定能將人留下,結果兒子不爭氣惹得陛下不樂,所有的計劃都泡湯了。
她獨自一人在臨仙宮發脾氣,突然想起一件事,頓時緊張起來,招手叫來宮女,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隻見宮女低眉順目,容貌清秀,自己與她站在一起就如紅花之於綠葉。
“你叫什麼名字?”趙佩蘭問道。
宮女答道:“女婢玉兒,拜見娘娘。”
趙佩蘭眉頭微皺,玉與佩衝撞了,便道:“你以後就叫……”說著,她的眼光落在一塊屏風上,道:“你以後就叫銀屏。”
銀屏趕忙跪下謝恩:“奴婢多謝娘娘賜名。”
趙佩蘭轉頭示意貼身侍女金瓶,金瓶會意塞給銀屏一個荷包,笑道:“娘娘最是溫柔和善,以後咱們一起侍奉娘娘。”
銀屏又跪下謝恩道:“奴婢必當儘心竭力侍奉娘娘,絕不敢有半點異心。”
她們這些宮女都是前朝留下的,在新朝找到靠山,才能安穩,不至於出宮無所依憑。
有皇子的趙佩蘭無疑是最優的人選。
“起來吧。”趙佩蘭笑道:“你給我說說宮中的情況。”
銀屏想了想,道:“啟稟娘娘,宮中有六尚,尚宮﹑尚儀﹑尚服﹑尚食﹑尚寢﹑尚功,執掌宮中諸事務……”
聽完宮中各司的職責,趙佩蘭點點頭,又問道:“這都是誰在掌管?”
“皇後統攝宮中事務,若皇後不在,可由皇帝信重的妃嬪代管。”銀屏最後道。
趙佩蘭低頭沉思,想起來之前父兄的分析,依照皇帝的性子,這幾年隻怕不會立太子,也不會立皇後。
但這統攝六宮事務的權力……
她想要。
“這宮中還有什麼人?”趙佩蘭的眼睛裡燃起戰意。
這次除了她們兩位有名分的妾室,還有兩三位陛下收用過的歌姬,不過這些人都對她構不成威脅。
銀屏的目光閃爍,低頭道:“蓬萊殿住了一位主子,陛下連著幾天都歇在蓬萊殿。”
“誰?什麼出身?多大了?容貌如何?”趙佩蘭連珠炮似的發問。
銀屏回道:“鄭主子諱湘。陛下下令,不讓人議論鄭主子以前的事情,否則杖斃。”
趙佩蘭愣了半響,才想起這人是誰。鄭湘,厲帝的左皇後。
“胡鬨,陛下怎麼會收用前朝的妃子?”趙佩蘭驚得拍著桌子,道:“柳軍師也任由陛下胡鬨,陛下的名聲還要不要?”
說罷,趙佩蘭起身,要找皇帝進諫,如今皇朝初立,陛下怎麼能與前朝的妃子牽扯不清?
金瓶勸道:“主子,主子……你三思而後行啊,現在陛下正喜歡她呢,若惹怒陛下……”
趙佩蘭一頓,停下腳步,然後緩緩坐回椅子,嘴裡念叨道:“陛下一向英明,定是那妖妃狐媚惑主。不行,我要去找周姐姐。周姐姐一定能說服陛下,送走妖妃。”
趙佩蘭起身帶著宮女浩浩蕩蕩地往仙居殿走,路過燈火通明的蓬萊殿,麵帶嫌棄地看了眼立馬轉頭。
誰曾想趙佩蘭還未進門就被宮女攔在門外。
周秀蘭的侍女笑眯眯道:“我們主子路途辛苦,回到殿內身子不適,便早早睡下了,奴婢們不敢過去打擾。”
趙佩蘭隻得作罷:“那我明日再來,叫了大夫沒有?”
侍女道:“主子說休息一下就好,不礙事。”
趙佩蘭領著宮女怏怏而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到天亮。
她收拾妥當,正要去鼓動資曆深的周秀蘭勸皇帝送走妖妃,還未出門就看到一位內侍領著浩浩蕩蕩的人過來宣旨。
趙佩蘭滿臉激動地跪下接旨,渾身都在顫抖。如今宮中,獨她有子,後妃高位舍她取誰?皇後也未必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