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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裡的陽光暖融融照著,在樹叢間灑下駁駁光影。
亭中,葉瑾舒方拾到一根檀木枝椏,用帕子擦拭著。
“娘娘,這是要做什麼?”
圓桃好奇,橫看豎看沒瞧出玄妙之處,就是普通的枝椏。
葉瑾舒拿手中物在光下比了比,枝椏分叉,是一副完美的彈弓架。
“去尋些皮筋來,還要軟墊。”她對候在亭外的侍女吩咐幾句。
“是,娘娘。”
在這宮中,容妃娘娘若是想要什麼,自然立時就能有。
葉瑾舒用小刀細細打磨過弓身,手指靈巧地纏繞著皮繩,完全不需假手於人。
圓桃在旁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個時辰,彆府的小姐必定都忙著為赴宴裝扮。她家娘娘倒好,還在這裡玩著彈弓。她有時聽宮裡人說起,容妃娘娘雖然盛寵,但若是陛下壽宴後納了新妃,怕是難以長盛不衰。
她忍不住為娘娘感到擔憂,想破了腦袋也幫不上娘娘什麼,隻能儘心伺候。
她替娘娘遞著東西,曬著太陽,越來越暖和。
費了些工夫彈弓做好,葉瑾舒試了試,拉動彈繩。手藝雖生疏了些,還好沒丟。
瞧著這把精巧的木彈弓成形,完全不輸手藝人,圓桃眼中滿是驚奇:“娘娘可真厲害。”
葉瑾舒笑而不語,亭外對出去是一棵雪鬆,正巧在假山半山上。
她拾了顆圓石,對準了枝上一枚鬆果。
彈弓發出,鬆果被小石擊中,晃了晃卻未落下。
葉瑾舒來了興致,換了枚大些的石子,愈發仔細地瞄準。
圓桃看著石子接二連三利落射出,正擊中連接的枝椏,那一枚鬆果騰地墜落。
葉瑾舒唇畔揚起一抹笑,圓桃想替娘娘去拾,卻聽得假山下一句人聲。
葉瑾舒幾步出了亭子,向下察看情形時,正對上一雙昳麗的鳳眸看來。
那人的冕服葉瑾舒識得,乃一品世子冠冕。不過北齊皇室曆代分封的諸王不少,一時不能確認其身份。
他的玉冠上沾了些雜葉,鬆果滾落在腳邊,想來方才砸中的正是他。
“你是哪家的女郎?”蕭譯開口,好端端走在路上,忽而被砸中,聲音中倒沒什麼惱意。
他樣貌生得俊朗無塵,一雙鳳眸極其出挑,說話時眼尾上挑,帶了些漫不經心,卻不讓人覺得輕浮。
圓桃知道眼前這位貴公子身份定不一般,惴惴著不敢替自家娘娘攬下禍事。
不過那柄彈弓還握在葉瑾舒手中,完全抵賴不得。
葉瑾舒道:“這位公子,對不住。”
女子聲音清悅,若暖風拂麵,春花綻放。
蕭譯目光從女子容顏向下,觀她衣著,隻當她是今日赴宮宴的世家女,微微一笑。
離開後,他身邊的小廝不免稱奇,難得見世子殿下這般寬和,被冒犯了都無二話。
“秦汜,走吧。”
蕭譯往朝宸宮而去。陛下召見,尚需應對。
……
宮中赴宴的賓客漸漸多了起來。雖說宴廳設於明華殿,但有不少命婦入後宮來給太妃請安。
葉瑾舒帶了圓桃回長慶宮,溫嬤嬤早就翹首以待。
午後梳妝自是繁瑣,兩位梳頭的侍女商議過數種發式,最後定下飛天髻,又憑巧思加以改進。
一樹樹華貴的發釵簪於髻上,步搖垂落,搖曳生輝。
中宮無主,裝扮上無需避忌太多,隻不逾矩即可。
一整套的頭麵皆是內廷總管親自送來,聽聞亦有陛下之意。
再到上妝、更衣,一番收拾妥當,已近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