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地知道,他的病是由這些人造成,為的就是讓他娶妻衝喜。而衝喜自然也是借口,不過是想要更好地封印他。
程朝臨清楚這一切,在最初甚至憎惡俞燈。可當他變成惡鬼,再一次來到人間。
在那個靜謐的夜晚,第一次看到熟睡的漂亮青年,看到青年被親腫了的唇。
祂心裡就隻剩下一個想法——想要得到俞燈,想要獨占俞燈,要趕跑其他所有覬覦俞燈的人。
惡鬼笑了笑:“總歸現在的我隻想要夫人。”
俞燈想不明白,索性不再糾結。
畫麵變化得更快了。
接連有許多個做法事的人來程家,與程家眾人商議事情。幾日後,程朝臨談完生意回到程家。
程家難得一大家子整整齊齊地吃飯,但程朝臨隻是喝了一碗湯,就很快昏迷過去。
“快,他昏過去了,可以進行儀式了!”程朝霞念叨著,“彆怪我,弟弟,要怪就怪有你在,就沒有我的出頭之日。不不不,不能這麼說,大師都說了……你可是劫難呢。”
程文昊和母親一樣急切,程老爺半是急切半是遲疑,老夫人握著佛珠沉默不語。其餘人隱沒在陰影處,直勾勾地看著這一切。
眾人表情不一,但分工明確,合力壓住了程朝臨的不太清醒的掙紮,把他活生生的封入棺材。
圓月慘白,燭火搖曳,一群人站在黑暗裡,比鬼魅還要更可怕。
俞燈簡直是毛骨悚然,磕巴道:“他們,他們就這樣對你動手了?為什麼……”
“因為那些神棍說,我是程家的劫,若我在,其餘的所有人都會被壓一頭,甚至遭遇飛來橫禍。但隻要祭獻我,就可以保所有人前程無憂,讓程家更上一層樓。”
程朝臨淡淡地說:“很可笑的說辭對不對?但他們信了。”
與其說是信,不如說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借口。
對權利與金錢的渴望,促成了程家眾人的糾葛——無論是程老爺固執地想要掌握程家,還是嫡係旁係爭奪產業。
而這樣瘋魔的渴望,僅僅需要一點點的封建愚昧的加持,就會變成可怖的結局。
“好了,程朝臨那個男妻的生辰八字剛好可以壓住他。”有個
穿著長袍的人畫完朱砂,說,“他出不來了。”
俞燈聽到這句話,愣了許久,後知後覺。
原來他在程家的用處是在這裡啊……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荒誕又瘋狂,脫離了所有的倫理與良知,隻剩下罪惡的狂歡。活生生的人被埋入地下,這些劊子手臉上的喜悅是如此諷刺,連帶著後麵對外界裝出的悲傷惋惜,也那樣讓人作嘔。
程朝臨漠然地看著這一切,已經沒有太大感覺了。
俞燈則是眼睜睜看著那棺材晃動,卻被人無情地埋入地下。
難怪程朝臨成為了程家不敢言說的禁忌。
他們是罪惡的凶手,是落井下石的幫凶,是怯懦的旁觀者。程家這麼多口人,竟然全是惡人。
俞燈一動不動,怪誕的恐懼感和悲傷把他淹沒。
他很想做點什麼,來打破這原有的軌跡,就像他為幻境裡的林小姐趕走強迫的人那樣。
當然,幻境終究是危險的,在俞燈產生這個想法的同時,那埋葬於地底下的棺材晃動一下,從裡麵破開,裡麵的人影似乎要出來。
強烈的陰暗情緒席卷而來,俞燈頓時與這種情緒產生共鳴,有些呼吸困難,但眼睛依舊直直地看著前方,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掉。
眼淚落在惡鬼冰冷的手背上,顯得那樣滾燙。
程朝臨輕輕歎息,抬手覆蓋在俞燈眼睛上:“夫人彆看,那時候的我很肯定難看。”
俞燈的視線被擋住,呆呆地眨眼。
眼前的畫麵如水波一般晃動,逐漸消失,俞燈重新變回正常的身體,但腦袋還沒有緩過神。
[靠,看懵了,這個副本居然是這樣的背景啊,之前看了好幾次,感覺白看了。]
[好離譜好罪惡的故事背景,全員惡人啊,我之前看的時候還以為這些都是好人呢。]
[本來想說不太合理,但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真有這種爹媽和兄弟姐妹也說不定,更何況這是無限副本,出現什麼都不奇怪。]
[好怪誕的封建迷信和家族鬥爭。]
俞燈轉過頭,睜大眼睛地看著亡夫,沒有說話。
這時,他們身後不遠處再次傳來波動,片刻後,林芷月的身影出現在他們麵前。
“抱歉,打擾了。剛才感知到有空間缺口就過來了。”林芷月看著姿態親密的一人一鬼,默了幾秒,在程朝臨的目光示意下說,“大夫人,你是想看我的過往嗎?如果你需要的話……”
俞燈勉強找回思考能力,茫然:“?”
好怪,這麼輕鬆就可以知道的嗎,他好像在作弊哦。
這個提議很誘人,但俞燈思索一下,還是搖了搖頭:“我還是……不看了吧。”他頓了幾秒,“不過我想問林小姐幾個小問題。”
林芷月有些意外俞燈沒有對那些過往刨根問底,眼神柔和了一些:“您請說。”
俞燈緊急回憶了一下這個案件的疑點,挑出了最重要的那個問題:“那個老頭是
林小姐殺的……唔,我想知道林小姐是怎麼動手的。”()
沒錯!他還不知道林小姐的作案手法呢!既然程老爺胸口的傷是程朝霞補的,屬於死後傷,那在此之前肯定還有一個殺人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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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啊。”林芷月神色淡淡,“那天中午我借程先生的力量,讓他困入夢魘中,讓他在夢魘中體驗曾經做過的惡事回饋到自己身上,在恐懼中忘了呼吸。”她頓了頓,“不過在我來之前,有丫鬟上錯了茶,與中午的吃食相克,他已經有些輕微中毒。”
俞燈努力想了想。所以他們發現程老爺的屍體嘴唇泛紫,並不僅僅是因為中毒,還因為窒息?
他撓了撓臉頰:“哦……我還聽丫鬟說,她好像看到了程文昊出去?”
如果動手的是林小姐,那程文昊出去乾什麼?還是說,其實是丫鬟看錯了?
林芷月頓了幾秒,在程朝臨的默許下繼續說:“那其實是我。我將自己同化為紙人,從窗戶翻下去,在幾秒內直接抵達那間屋子。紙化後我化成了程文昊的身形長相,用這種模樣與那老東西見麵。”
所以丫鬟沒有看到有人從樓梯口下來,因為林小姐是直接從窗戶翻出去的,並且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作案。
那個老東西先是以為親孫子對自己動手,然後在夢魘中失去呼吸,最後在臨死前的一刻發現,其實是被自己欺淩的人前來報複。這麼一連串衝擊下來,難怪他眼裡全是恐懼。
“這樣……那,死去的那個四姨娘,是不是也和林小姐有關係啊?”
林芷月痛快回答:“嗯,當時我被那老東西帶到教室,她把我鎖在了裡麵。學堂裡還有幾個畜牲想對那些小女孩動手動腳,也是她在當幫手……我的妹妹也差點遭了罪。”
“哦……”原來如此,那之前線索裡提到的學堂猥褻事件,就是這個了吧。
所有細節都明了了,俞燈眨眨眼:“好了,沒有問題了,謝謝你。”
林芷月點了點頭,側過身,對程朝臨鞠躬:“學堂之事被曝光,還得多謝程先生出手。”
程朝臨無所謂地擺擺手。
林芷月見俞燈真的隻是想問幾個小問題,回答完之後,便在程朝臨的示意下離開了這片地方。
俞燈任由亡夫抱著自己,琢磨了一下林小姐對亡夫的恭敬態度,慢吞吞地問:“所以你和林小姐的關係是……你幫了她?”
“之前還活著的時候,順手幫過她一些小忙。後麵算是互惠互利。”
“唔?”
“那些人憎恨我,卻又畏懼我。”程朝臨諷刺地說,“我同夫人說過的,我無法與人交談,也不能被人看見,因為……他們害怕我傷害他們,索性層層封印,讓我不得對程家人動手,否則就會被反噬。”
“隻有他們死了,我才能出現。”
程朝臨帶著俞燈回到那間辦公室,把俞燈放在沙發上:“而林小姐受製於人,顧慮頗多。所以我借了她一點力量。”
俞燈在電光火石之間,難得反應快了
() 一次。
程家那些人是他們共同的仇人,林小姐在得到力量複仇的同時,也在幫助程朝臨重現人間。
“化鬼之後,我最擅長的並不是控製陰氣,夫人猜我擅長的是什麼?()”
俞燈搖搖頭,猜不出來。
程朝臨手腕一翻,變出兩個紙人:是紙靈之術。我將這個能力稍稍借與了她。()”
紙紮人彎起嘴角,對俞燈露出討好的笑,尤其是紅色衣服的那個,嘴咧得格外大。
俞燈被栩栩如生的紙人嚇了一跳,一些不好的回憶湧上心頭。過了一會,他恍然大悟。
難怪程文昊死的時候,臉跟泡發了一樣,原來是異化成紙人了。
哼,活該。
俞燈還是覺得,這個副本表麵的劇情線和隱藏劇情線裡的那些角色,都很讓人作嘔……俞燈在惡心之餘,忽然想到一件事。
那就是,他聽說這種新手副本會不斷開啟,那這些事情,會一遍遍重現嗎?
林小姐需要不斷重複糟糕的境遇,被迫將不堪的過往展在他人眼前,玩家們需要不斷探尋這些所謂的真相,在死亡的邊緣起舞。
哦,不對,這次是變格本,之前都是婚禮。
那林小姐是不是要一次次和痛恨的人結婚,而他的亡夫……甚至隻是背景故事裡一筆帶過的名字,隻能被掩埋於深處,從未見到天光?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太過分了,副本怎麼可以這麼這樣。
俞燈被沉悶的情緒填滿,在心裡對副本和主係統罵罵咧咧。
程朝臨垂眸注視著俞燈,發現了俞燈眼裡明顯的憤慨和難過之意。
惡鬼緩緩勾起嘴角。
看,惡鬼把一切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攤開了,連最不堪的過往,都聽話地展示在小妻子麵前了。
惡鬼早已不會為其他人感到傷心或是憤怒,惡鬼隻想得到心愛的寶藏。
“我很聽話對不對?夫人想知道的東西,我都告訴夫人了。”
俞燈抿了抿唇。
“所以夫人,我想請求你。”
俞燈現在很好說話,仰頭看著亡夫:“嗯?”
惡鬼看著嬌氣漂亮,但又心腸很軟的小妻子,一點點低下頭顱,藏住了眼裡的偏執欲望。
強大的惡鬼蹲在俞燈麵前,冰涼的側臉貼在俞燈溫暖柔軟的手心,看上去溫馴極了,也可憐極了。
“所以夫人,多心疼心疼我吧,我隻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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