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朝臨低著頭,感受著俞燈指尖撫過眉心的溫度。惡鬼幾乎不舍得眨眼，生怕這樣的溫柔隻是癡念而成的幻想。
安靜片刻後，程朝臨輕聲重複俞燈的話：“夫人是說……接下來的時間都陪我？”
俞燈點點頭。
程朝臨再次確認：“隻陪我,是嗎？”
俞燈對亡夫要反複確認的行為感到疑惑：“當然啦。”
畢竟程驍的特殊任務已經完成了嘛,他接下來肯定是專心和程朝臨做任務啦。
程朝臨一瞬間覺得，俞燈讓自己做什麼都願意。
惡鬼心中的不甘與暴戾已經散得徹徹底底，化作更深切的渴望。
“這可是夫人說的。”
［我去,剛才又黑屏了？燈燈有好多秘密啊啊啊啊，怎麼都神神秘秘的。］
［合理猜測，燈燈是不是有一些特殊任務,但是怕我們影響,所以屏蔽掉了。］
［樓上說的很有可能。不過這個變格本居然還有五個玩家活下來。］
［多虧了寶寶啊，好多劇情都是寶寶開的，而且副本裡的幾個NPC也因為寶寶，對玩家的攻擊性變低了,特彆是管家。］
［寶寶還沒離開……我們是不是能看到額外的內容！啊惡鬼真的好像被馴服的大狗，靠！直播間關了？！］
直播間裡的幾十萬觀眾全部黑屏,顯示直播已結束——俞燈的主線任務已經結束,剩下的是特殊任務,係統乾脆切斷了俞燈的直播間。
當然,俞燈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家觀眾們又被迫黑屏了。他已經被惡鬼摟回懷裡。
“夫人想要和我做什麼事？”程朝臨問。
俞燈抿了抿唇：“就是……我之前和你說過的。”
封印啊……程朝臨了然，方才的喜悅淡了許多。
俞燈仰頭看著剛重見天日沒多久的亡夫,有點難受，不知道怎麼說：“我……”
惡鬼何其聰明,已經從俞燈的態度，還有那些消失的客人們身上，大概猜出了真相——俞燈不想讓祂破壞這裡的空間。
程朝臨把選擇權交給俞燈：“這是夫人必須做的事情,是嗎？”
俞燈輕輕嗯了一聲。
程朝臨歎息：“那我會配合夫人的。”
亡夫也這麼聽話配合……
“……”俞燈沉默了一會，沒頭沒腦地問，“程朝臨，你覺得現在這樣算複仇了嗎？”
程朝臨認真地想了想，搖頭：“或許還差了點。夫人，我想毀掉這裡。”
俞燈心想，果然是有衝突的。
這個附加任務是不可能和特殊任務同時完成的，隻要封印了，就無法進行破壞。或者換一個意思來理解，副本這樣好像是……並不希望程朝臨可以成功複仇？好奇怪哦。
程朝臨也明白這其間的衝突，眼神微嘲。
“我有一個想法。”程朝臨在俞燈疑惑的目光裡露出微笑，“在此之前，寶貝要對
我做什麼，就先做吧。”
俞燈悶悶地哦了一聲，在係統01的指引下，默念著想要與惡鬼簽訂契約，並將其再次封印。
淺金色的線連接在他們之間。
比起隻是普通人的養子，作為惡鬼的程朝臨對這種力量感知更明確，也能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與俞燈的聯係。
程朝臨眯了眯眼，在封印到最後的時候，強行暫停。
“咦？”俞燈奇怪地伸手抓了抓，“怎麼回事？”
“不著急。”
程朝臨揮散彌漫的黑霧。公館的模樣再次出現在俞燈眼前，而程家那些人則是被黑霧驅趕到了角落，驚恐地看著他們倆。
他們是即將接受審判的惡人，是曾經的儈子手。
俞燈看了幾秒，小聲說：“裡麵有……不知情的人嗎？”
程朝臨側眸，明白了俞燈的意思。祂打開公館大門，黑霧推著少有的幾個無關人員離開。
管家回頭看了看親密無間的一人一鬼，大步踏入黑暗。程朝臨朝管家點頭致意，對俞燈解釋：“董管家曾經當過我的下屬，後來過得不太好，我也借了他一點力量。”
俞燈哦了一聲。難怪管家叔在副本第一天這麼唬人。
另一邊，林芷月同樣明白了程朝臨的意圖。她最後對程朝臨和俞燈行了個禮，主動踏入黑暗，身影一點點變得模糊。
俞燈望著林小姐的背影：“等等？林小姐她……”
“不用擔心，她早就想離開了。”
程朝臨溫和地親了親俞燈的側臉。黑霧膨脹到極致，像是燃燒的黑焰。
“夫人，你隻要阻止我就好。”
俞燈：“？”啊？
黑霧已經朝著四麵八方鋪開，頃刻間燃燒腐蝕著所有障礙物，黑色焰火迅速燎原。
俞燈呆了幾秒，終於跟上了程朝臨的節奏。
哦，原來如此！
俞燈笨拙地演戲，抓住惡鬼的衣袖，聲音焦急，眼神卻亮晶晶的：“你，你快點停下！”
惡鬼嘴上應了聲，但下一秒，公館就轟然倒塌，化作一片廢墟。
隨著突破封印的時間增加，程朝臨對副本的掌控力越來越強，若不是有來自係統和副本的牽製，早已如同神明。
黑霧摧枯拉朽，破壞著視野裡可見的一切。程家那些人四處逃竄。
“我錯了，我錯了弟弟！我不該鬼迷心竅害你，也不該放任文昊欺負芷月……啊！”程朝霞崩潰大喊，但已經異化的身體很快燃燒起來，化為灰燼。
程朝臨不屑於聽程家那些人虛偽的懺悔和求饒，耳邊的倒塌聲不絕如縷。
俞燈眼神明亮，看著公館內的所有建築變成廢墟。
感覺還挺爽的耶。
現在不高興的可能隻有主係統了。
【……】主係統檢測到異常波動，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一看，電子音高了好幾個度，【玩家俞燈，你為什麼沒有完成任務！？】
為
什麼要放任惡鬼對副本搞破壞！！
俞燈很不高興地反駁：“我有在做任務的，你沒有看到嗎？我還冒著生命危險阻止他了呢。()”
【但是……】主係統看著這片完全看不出原貌的空間，差點死機過去。
程朝臨都答應我要被封印了！?()”俞燈抬手指了指眼前的一片廢墟，“而且這裡還有地基呢，副本不是很厲害的嘛，都能隨便拉我們進副本，那這裡肯定也隨便就能重建的吧？”
俞燈生氣地反駁完，在心裡給自己鼓掌。
哇，他好難得這麼伶牙俐齒的。
主係統：【……】
主係統有苦不能言，帶著一肚子窩囊氣變成的混亂代碼走了。
程家公館徹底變成廢墟。至少在此刻，一遍遍重複的罪惡得以終結。
俞燈呼出一口氣……他的任務應該完成了吧，那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這個想法一出，俞燈就聽到另一道斷斷續續的電子音。
【滴……滴……檢測到不明異常，玩家俞燈滯留。】
誒？俞燈趕緊呼喚01，但沒有得到回應。
怎麼回事啊……
“夫人明明說要陪我，才多久就要離開了。不準走。”惡鬼在俞燈耳邊呢喃，“不要走……”
俞燈急得眼眶發紅：“不可以的！”
“夫人，這裡什麼也沒有了，隻剩下你和我了。”程朝臨揮散焰火，落寞地站在廢墟中祈求，“再陪我一會兒吧。”
俞燈揪著衣擺，緊張又無措：“那你要我怎麼陪嘛……”
程朝臨不假思索地說：“夫人陪我走一遍儀式吧，讓我再娶你一次。”
俞燈有些猶豫。
“就當心疼我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