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謝明睿話鋒一轉,看向了他,“心疼肯定是有的,看你重複同一個動作,看你皺著眉頭思考下一次要怎麼微調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說我完全沒有感覺那肯定是假的。不過隻要對方不是故意折騰,比起氣憤,我更多的應該是驕傲。因為我家平戈那麼好,對什麼事都那麼認真。”
謝平戈輕咳一聲,臉不自覺就有些紅。
他生硬地轉移話題問對方餓不餓,謝明睿看穿了他的心思,卻沒有戳穿:“沒事,跟你們一起就好。路導應該不會讓你們把下一場也拍完才讓你們吃吧?”
謝平戈搖了搖頭:“一般是先拍兩三遍,然後吃飯,這樣可以讓我們一邊吃一邊思考之前的問題,最大限度地節約時間。”
謝平戈剛說完,路翰林就喊他們重新開始準備。
謝平戈當即看了謝明睿一眼,表示驗證真相的時候馬上到了,那小表情看得謝明睿又是一陣好笑。
他繼續安靜地坐著,專心地看著,果不其然,三遍之後,路翰林就宣布上午的拍攝到此結束,
重新回來的謝平戈一副“看吧,我就說”的樣子,看得謝明睿揚起了嘴角。
他在劇組開心就好,至於辛苦不辛苦……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不辛苦就能獲得的成功,這點理智他還是有的。
因為這份理智,謝明睿不動如山,就這麼在片場待了一整天。
和其他人看謝平戈拍打戲的時候感受到的威壓不同,謝明睿感受到的是微弱到幾乎無法被人窺見的留情——對那兩個年輕人的,對蒼生的。
他突然在想其實不需要劇本,自己也能理解白衣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因為他對謝平戈真的太熟悉了,多一份情少一份情,謝平戈都不會用這種方式演繹。
路翰林也能感覺到謝平戈把握的那個微妙的度,他看著謝平戈,感覺自己透過他,真正地窺見了那個藏了無數秘密的白衣人。
白衣人的眼神無波無瀾,白衣人的身體裡已經沒有血液在流動,可他的胸腔深處,卻還有東西在跳動。
很慢、很微弱,就像他招式間的留情一樣,除了那雙自始至終都看著他的眼睛,任何人都無法從他的招式間窺見一絲一毫的隱衷。
可他並不在乎。
“卡!”路翰林又喊了一聲。
他反複看著剛才拍出來的內容,整個人都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裡。
梁烽探頭去看,除了震驚於鏡頭裡的謝平戈真的太絕,就是震驚於自己的演繹。
他是憑借十四歲那年出演的處女作拿的影帝,在那之後他又演了四年的電影,一直備受好評,可他自己卻越發地焦慮——他感覺自己沒辦法超越自己在那部處女作裡的演繹了。
這讓他一度不安煩躁,直到此刻他從鏡頭裡看到了自己。
那麼的完美,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身上的每一個動作,都自己準備演出來的一模一樣。
他這麼想的時候,謝平戈遞了一麵鏡子給他,梁烽不明所以地接過,然後就在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的臉。
鏡子裡的他和鏡頭裡的他一樣,比起他自己,更像那個年輕人。
“你把自己變成了他,所以絕對不會有人演得比你更好,”謝平戈平靜而又認真地說道,“所以,之後的戲,也繼續一起加油。”
謝平戈明顯是發現了他一直以來的不安在鼓勵他,可梁烽總覺得,他好像感覺到彆的東西。
那個東西撫平了他那口提不上又咽不下的氣,這讓他看著謝平戈的眼神染上了一點疑惑。
剛才被安撫的到底是誰呢?是他?還是那個年輕人?
梁烽感覺好像有東西在腦海中閃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想伸手抓住,結果手伸到一半,就被吳望山“按住”了。
吳望山走到他旁邊,看著他手上的鏡子,感覺一頭霧水:“梁烽,你在梳妝打扮?”
“去你的,你才梳妝打扮。”梁烽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吳望山哈哈大笑,摟著他往一旁走,一邊走一邊說:“你彆學平戈,有事沒事就找路導學習交流,你這樣會壓垮我的精神的,知道嗎?說好的一起當學渣,你怎麼偷偷跑了呢?”
被他這麼一打岔,梁烽完全不記得剛才自己腦海裡閃過了什麼。
他和吳望山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了下來,抬起左手錘了錘右臂:“希望剛才那條能讓路導滿意,不然時間一拖延,我又沒時間找穆指導和他的先生請教了……”
也許上天真的聽到了他的祈願,路翰林對著鏡頭沉思半個小時後,終於宣布這一幕的拍攝到此結束。
眾人小小地歡呼了一陣,卸妝的卸妝,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迅速撤離了片場。
儘管從外人的角度來看他們劇組的拍攝速度很慢,一場戲都反複磨很久,可從習慣了路翰林拍攝節奏的他們的角度來看,今天的拍攝簡直順利得不行,這讓他們對接下來的拍攝也有了信心。
謝明睿看著他們信心十足的模樣,感覺他家平戈可以按計劃殺青了。
畢竟信心這種東西,對完成一件事還是很重要的。
作者有話要說: 殿下:殺青!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