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暖和!”
辦理完手續,代雅跟在閔啟初身後。
來輸液的都是孩子,最近甲流比較嚴重,過道裡吵吵嚷嚷。
“媽媽,好冷啊。”一個小男孩縮著身子。
“讓你去玩水,這兒海水這麼涼,”母親一邊抱怨一邊捂緊他的手,“熱乎點沒?”
代雅抬頭看了眼閔啟初,但是他的背影過於高大,隻能淺淺望到他的發尾,她低頭淺淺一笑。
程彥看著手裡的花,歎了口氣。
多好啊,剛剛綻放就要被扔掉了,他那挑剔的表姐唯獨討厭水仙。
程彥走到垃圾桶邊,剛準備扔掉,走廊上出現的人讓他瞳孔放大。
“姐……小姐姐?”
他握住花束,激動地擋在代雅麵前。
“你不是說有女朋友了嗎?今天怎麼換了個男朋友?”程彥眼睛一眨。
“我們見兩次麵了,這麼有緣,不妨加個微信?”
“程彥!”身後傳來表姐的聲音。
他一回頭,卓程手扶著門框,眉頭微微蹙起。
卓程視線穿過雜亂的人群,與閔啟初隔空對望,飽滿的唇微微上揚。
“好久不見,啟初。”
閔啟初微微點頭,卻是沒有打招呼,他極度冷漠轉過視線,隻對代雅道:“走吧。”
男人的步子似乎變大了,她加快頻率才跟上,代雅轉頭,那個女人風華正茂,蜷曲的發尾微微下垂,目光正正看向他們。
她身上穿著病號服,柔若無骨,似乎盼著離開的人回頭,但那笑容又絲毫不落下風,自信美麗,目光拉絲。
代雅捂住唇咳了兩聲。
回到淺水灣彆墅,卻不見閔啟悅的人。
代雅好奇問道:“她去哪兒裡了?”
“去找顧城了,”閔啟初將外衣搭在衣杆上,“不到黃河心不死。”
“先生為什麼這麼反對?”
閔啟初無奈看向她:“退完燒,你又精神了?”
“睡太久了,現在也睡不著。”代雅眨巴眼睛。
外麵天氣漸暗,黃昏的火燒雲熾烈,如少女的俄心事。
“顧城之前在港大執教,因為悅悅不懂事,鬨出一些事情,他辭職去了上海。”
代雅詫異:“不是因為年齡不合適嗎?”
閔啟初搖了搖頭:“悅悅不知道,彆告訴她。”
“如果沒有那件事,先生會支持她嗎?”
“你想為她說話?”閔啟初看小孩兒的目光,笑意中似乎在嘲笑她的年輕稚嫩。
不,我是在為未來的自己說話。代雅眼睫微垂,輕抿嘴唇。
最後她也沒聽到答案,閔先生似乎也有心事。
下午睡了太久,晚上她躺在床上百無聊賴,閔啟初說過幾天帶她去蘭薩羅特島,她興奮地更加睡不著。
不在於出國,而是兩個人的旅行。
代雅晃晃腦袋,丸子頭東倒西歪,她穿著睡衣躡手躡腳下樓。
彆墅有大量玻璃設計,代雅走到陽台上,側麵正正好是書房,裡麵亮著燈。
代雅看到他懶散倚靠著書桌,指尖夾著猩紅一點,煙氣繚繞,從他嘴唇吐出來,下沉漫過喉結、肩頸。
閔啟初還穿著西褲襯衣,腰間皮帶看著很硬。
她在酒吧見過形形色色的男人,他們綁著脫衣舞娘的雙手,嘴裡吐著某些字眼然後笑爛了臉,無一不令她倒胃。
但是現在,她也想被那皮帶捆一捆。
閔啟初抽出相冊裡的照片,扔進碎紙機,一張張。
他一抬頭,代雅穿著薄薄的睡衣站在陽台上,發絲被風吹得散漫淩亂。
他眉頭一皺,招招手,她轉身從另一邊走進書房。
“有時候真想揍你一頓,發了燒還敢站在外麵吹冷風?”他沒有掛著過往的微笑,表情凶凶的。
代雅一瞬心臟被擊中了,她看著煙灰缸裡碾滅的煙頭,更加愉悅道:“那先生以前想過?是我不乖嗎?”
他斜睨她一眼:“乖過嗎?”
代雅腦袋湊到他身前,正好看到相冊上的男女合照,閔先生和……他的妻子。
應該說是前妻。
那姣好漂亮的麵容,正是下午在醫院遇到的女人,卓程。
她咬著後槽牙,眼睛一挑:“您還留著作紀念嗎?”
說完代雅自己都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兒來那麼大醋勁。
閔啟初沒有察覺,淡淡道:“真來討打?”
“哼。”代雅擰過身,不想說話了。
她看到他毫不猶豫將照片丟進碎紙機,抿著的唇又釋懷了。
*
落地西班牙的時候正值春節。
香港過春節的氣氛不重,甚至有些冷情,基本就和聖誕節一樣。閔家的習俗也很簡單,大的給小的發紅包,閔啟初給閔啟悅發了一個,又給代雅發了一個,不過是親自給的。
她摸著薄薄的紅包,手感硬朗,抽出來看是張卡,還寫著密碼。
代雅躊躇想要還給他,閔啟初一眼看出,淡淡道:“閔家從來沒有窮養女兒的習俗,拿著吧。”
小時候過年她也收到過很多紅包,都孝敬給了父母,她知道這是父母給出去的錢,每次等年過了就交給爸,他總是嚷著他不容易。
小學畢業她有了愛美的意識,抽了一張百元大鈔去鎮上理發。她羞澀靦腆,在家人麵前總是把剪好的劉海紮起來,爸媽一周都沒發現。
她交上紅包那一天,代粵明翹著二郎腿躺在出租床上,看著多出來的幾張零錢勃然大怒。
“你錢花哪兒去了?”
“剪……剪頭發。”她囁喏。
然後被爸爸用衣架逼到了門邊,那時剛好對麵還有一家租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