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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姨娘果真派人去打聽秦之樹。
她派的是府裡的紅兒姑娘。紅兒姑娘年紀不大,但慣會察言觀色,所以特招麗姨娘喜歡。
紅兒依著麗姨娘的吩咐,茶館酒樓轉了圈,沒打聽出個所以然,之後去了青樓,逮住個要出門的小廝問了問,小廝搖頭:“來這裡的官人多了,哪記得誰是誰。你說的秦之樹秦大人,仿佛聽說過。”
紅兒不甘心回去,乾脆去了秦府附近。
見有個婦人出來采買,她磨磨蹭蹭跟了上去。
跟了許久,婦人察覺有人跟蹤回過頭來,紅兒才上前,遞上一盒胭脂:“我是柳府的丫頭,想著以後要跟著小姐到秦府,想提早認識個人,到時候也能方便些。”
秋姑是秦夫人身邊的人,眼光老辣獨到,一眼就瞧出紅兒所為何來,她大方接下胭脂,“原是紅兒姑娘啊,我是秋姑,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不必客氣。”
“那秦少爺,好相處嗎?”
“少爺之前體弱,一直住在江南,今年剛回京,所以啊,周邊的人對他知之甚少,他回京後,一直在家裡專心讀書習武,頗得皇後娘娘賞識。”
秋姑把自家少爺好頓誇。
紅兒又問:“那秦少爺府裡可還有其他夫人?”
秋姑眼神閃躲,但卻一口咬定:“秦少爺隻鐘情柳小姐,眼裡哪還有旁人?”
紅兒高興壞了,一溜煙跑回去稟報。
麗姨娘聞聽也大大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她叮囑女兒,“彆跟柳煙鈺那個死丫頭計較,她嫁到太子府是去替咱們擋災換福的,左右不過幾日她就走了,你再不用去跟她一般見識。保不齊她會再胡說八道些什麼。”
柳昕雲想想也是,“對呀,她嫁過去,誠惶誠恐的,止不定當了幾天太子妃便要成為階下囚,我可不一樣,我是要嫁到秦府當少夫人的。”
想想以後的美日子,她歇了找柳煙鈺麻煩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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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柳煙鈺大婚這日。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胥康親自來迎親,柳煙鈺一身華麗紅衣坐到了轎輦上。
長街上,擠滿了圍觀的百姓。
“太子瀟灑英俊,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仙人。”
“可惜了,這樣的仙人竟會有隱疾。真是遺憾啊,遺憾。”
“既有隱疾,為何會娶親?莫不是謠傳吧?”
人群中出現幾個陌生的麵孔,忽然插言。
“就是,肯定是謠傳。這麼帥氣俊逸的太子,怎麼可能會有隱疾。”
“太子氣宇軒昂,哪裡像有隱疾的樣子,分明是有奸人陷害。”
“若真有隱疾,怎會傳得天下皆知?皇上不止太子一個兒子,若真有隱疾,太子還能是太子嗎?”
百姓聽了紛紛附和。
“是啊,若有隱疾怎麼可能娶親,皇上又怎麼會放任不管?咱們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情,宮裡會不知道,皇上會不知道?怎麼可能!”
人們的議論聲逐漸轉了方向,紛紛誇讚起太子來。
站在人群後麵的陳之鶴不屑地撇嘴,“對付流言,還不是小事一樁。”
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是完勝。
之前流言剛起時,他憂心如焚去找太子商量對策,可太子雖麵色慍怒卻神色淡然。
“且讓皇後欣喜些日子吧。”他淡淡道,“這次的確是我考慮不周,才導致皇後有了可乘之機,莫不如將計就計,讓她誤以為我已日落黃昏,再無起色。”
哪怕是身患隱疾,胥康也不覺得自己會敗,他偏要勝,偏要在這遍布荊棘和陷阱的皇宮裡殺出一條通往帝王之位的血路來。
而大婚之日解決流言便是其中一策。
你平常去分辨,彆人很難信服,可大婚之日,他英姿勃發地騎馬而行,便有了相當的說服力。
哪怕流言遍布大街小巷,他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他還風光無限地舉行大婚。
怎麼可能患有隱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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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轎搖曳,晃得柳煙鈺頭昏。
她早上便沒什麼胃口,還起那麼早淨麵梳妝,渾身泛起了絲絲密密的疲乏之感。
以前的她不是這樣的。
采一天藥草,晚上洗一大盆衣裳,早上依舊活力滿滿地早起。
可今天?
大抵是累了吧。
耳邊喧囂嘈雜的聲音終於淡去,蒙著紅蓋頭的柳煙鈺終於踏踏實實坐到了喜床上。
她渾身疲憊,很想趴到床上好好睡一覺。
可蓋頭未揭,這大喜的日子,她不能不顧及禮數。
等了許久,有沉鬱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猜,是太子來了。
腳步聲在她麵前停下,她垂頭,隻看到一雙墨色的靴子,上麵繡著整齊的金色明線。
須臾,她眼前突然亮了起來。
是太子揭開了她的紅色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