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雙眸倒映著燭光搖曳,像是兩簇心底裡燃起來的火苗,她輕輕咬著下唇,雙手緊緊握著一樣東西,“你這討厭鬼,乾嘛要占了我夫君的身體。”
“天底下那麼多人,你為何就隻纏著他不放?”
沈昭忍著脾氣,也沒好氣兒,“我若真是鬼附身,現在還能被你綁著絲毫不能動彈?”
他的雙手被綁在了羅漢床扶手的鏤空雕花處,雖然被綁著,阿彩卻沒有從他眼中看到任何的不自在。
外頭當值的人見著房中亮起了燈光,不免敲門,“少爺,少夫人,可有吩咐?”
沈昭好整以暇看向阿彩,“你大可以讓人進來,問問他們到底是信我,還是信你?”
阿彩氣鼓鼓,“你就是仗著隻有我才知道你不是我夫君,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反正他們都被你騙了。”
“少爺,少夫人?”門外的人還在問。
“你不開口,我可就開口了,讓他們瞧瞧你對我做了些什麼。”沈昭晃了晃手腕,多荒唐呀,深更半夜,他竟然叫人綁住了雙手。
門一開,今晚整個彆院的人都不用睡了,都會來瞧熱鬨。
“不行!”阿彩想也沒想就製止,她清了清嗓子,轉身朝著外頭的人說道:“沒事。”
門外的人這才提著燈籠走遠。
阿彩偏著頭,也不看沈昭,她生著悶氣,一是氣沈昭,二是氣自己,竟毫無辦法。
沈昭抬眼看著她的側臉,氣鼓鼓地樣子,有些像去年元宵節時,祖母一定要他去和眼前人見一麵時,他隨手給她買的一盞鯉魚燈。
倒是奇怪,此刻,他還能想起來這樁往事來。
這麼拖著也不是辦法,難不成還真要拖到明日清晨讓旁人都瞧見。
沈昭放和緩了語氣,“你為何就篤定我不是沈昭呢?”
“是我哪裡做得不對,你生氣了?”
“你根本就不是我夫君,你當然哪裡都做的不對,你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嗎?”阿彩轉過頭看向他,努力地不叫自己哭出來,聲音卻在發抖,“你當真是個討厭鬼。”
沈昭沉默了片刻,“那你說說看,我到底哪裡不像你夫君?”他這幾日做的還不夠好嗎?他倒是要聽一聽麻煩精能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阿彩看著他的臉,吸了吸鼻子,她當真是不愛哭,也討厭哭,“你雖然裝的很像,可你實在裝的不夠高明。”
“處處都是破綻。”
沈昭皺起眉,看她傷心,要哭不哭的樣子看著真是讓人心煩,“破綻?你說說我有什麼破綻?”
阿彩忽而頭疼,頭疾總是毫無預兆的產生,她可實在不想此時發作,但這又由不得她所想,她努力控製著,“你從回來的那一日起,我就知道你不是我夫君。”
“起先我隻是不信,我以為是我的錯覺。”
“可是這幾日,我們相處著,你霸占著我夫君的身軀,一言一行都努力裝得像他,但你仍然隻是一副虛有其表的空殼。”
“你若是我夫君,你當真應該是很喜歡我,可你不喜歡我,一點都不喜歡我。”
阿彩使勁兒的捏著手,忍著頭上愈發重的疼意,她壓抑著語氣,卻也壓不住傷心。
不喜歡她嗎?沈昭也不知道,從定親時起,就是因為祖母相中了眼前人,不過隻見了一麵,每每他回家請安時,都要同他提起她哪裡哪裡特彆好。
後麵就是定親時,祖母說了許多,他其實沒有聽太進去,他漠不關心這一切,隻是祖母當真是喜歡她,那就娶回家也好。
親事定下,兩年間,他一共就見了她幾麵,每回也說不上幾句話,他就有彆的事要離開。
說不喜歡她,好像說不上來。
說喜歡她,他也並不知道,反正和誰過一生不是一生呢?
可這幾日,他待她還不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