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尖叫聲中,他意識到什麼,眼珠移動、當即捕捉緊隨其後的另一飛躍身影。
一霎飛雪四濺,雪晶於陽光照射下散射耀目光芒。
雪坡來者淩空飛躍,手壓雪板,身軀微低,整個人壓低重心蓄勢待發狀拉出一道流暢線條。
防風鏡係帶壓著的腦後、漆黑如墨的發絲微揚,帶起的雪晶幾乎粒粒分明。
亮銀的防風鏡鏡麵在這漫長一霎中幾乎完整映出垂直角度下另一人微微收縮的澄金豎瞳。
來者似是留意到,輕微低了下頭,於是防風鏡鏡麵劃過孤爪研磨完整身形。
時間極短又極長,極快又極慢。
一霎終結於這一眼。
他也唰然衝過,毫無鈍澀、直接追逐著前麵滑下的那道身影猛衝而下,身形矯健而靈敏,如雪豹般,兼具速度與美感。
涼浸的雪粒飛灑,激起的部分甚至灑了正巧位居其下的山本猛虎與孤爪研磨滿身滿臉。
山本猛虎:“……”
孤爪研磨:“。”
山本猛虎:“剛剛那兩個……怎麼感覺有點眼熟。”
孤爪研磨:“……嗯。”
慢一拍的一年三班滑雪大隊終於趕上,各自激動異常,交頭接耳。
“喂喂、你們看見了嗎,他們兩個居然就這麼拚起來了!!”
“太卡酷一了吧!居然從那麼高的地方直接就這麼跳下去滑,被他們裝到了豈可修!”
“可惡、居然不讓帶手機,不然剛剛那一幕我絕對能拍下來做今年的經費投資海報!”
嘰嘰喳喳的一年級們宛如紮堆的小麻雀,難掩興奮與激動情緒,互相說個不停。
被遺忘的山本猛虎與孤爪研磨對視了眼。
山本猛虎咳了聲。
迅速,一年級當中有人認出了他,立即恭恭敬敬招呼了聲“山本前輩!”“孤爪前輩!”
雖無意擺前輩架子,但山本猛虎此刻心係剛剛那兩個幾乎是飛過去的熟悉身影,直接問道,
“你們剛剛說的那兩個人是——”
他才說一半,就被孤爪研磨搶白,
“是場狩,對吧。”
一年級們麵麵相覷,立即應道,“啊……是、是的!還有列夫!”
隱隱約約存在的猜想得到證實。
山本猛虎腦中情不自禁再度放映起剛剛所見那一幕。
他低頭、看了看無比狼狽、甚至頭上還頂著雪的自己。
山本猛虎緩緩掉線。
得到肯定答案,孤爪研磨沒有再說話。
而聚在一起的一年級們則開始你一言我一語。
“還真是沒想到、居然滑得這麼好,那兩個家夥!”
“是啊是啊,剛開始還不聲不響的,突然就給我們露了這麼一手,果然那兩個家夥真是深藏不露啊!”
此刻,被一年級眾人一致認定為“深藏不露”的貓又場狩與灰羽列夫狀況並沒有他們所想象的那麼好。
因為、他們刹不住車了。
一切都要從試滑開始說起,貓又場狩不是第一次滑雪。
每年冬假,都會跟著家裡人一起去滑雪場,最基本的滑行對他來說沒有難度,甚至稍難的動作也能做到一些。
但是、這麼高的坡還是第一次。
一開始隻是灰羽列夫拍著胸口說自己絕對能征服這座坡,貓又場狩信了,並準備隨時接應。
到了真正開始時,貓又場狩死目。
……就不該相信灰羽列夫口中的任何一句話。
說自己絕對能征服這座坡,結果從起步開始就沒控製得住。
不僅沒控製住、甚至還一直在加速。
貓又場狩無比心累,但身體還是實打實跟上去、乾脆利落直接一拔雪杖就開始進行逼進緩衝,也不顧自己從來沒跳過這麼高的雪坡。
寒風混雜淩冽雪晶衝刷臉頰,下半張臉成功凍僵,貓又場狩難以分神,全副精力控製自身與如何逼近灰羽列夫。
不過在此之間,他好像看到了眼熟的身影。
應該是布丁頭沒錯。
但現在他沒空去和孤爪研磨解釋。
……希望他不會生氣。
最終,成功截住灰羽列夫的貓又場狩拖著慢慢回到集合點,心底還在顧念著剛剛對孤爪研磨的忽略。
雖然已經勉強算和好了,但是……
他走神,表現在具體行動上就是拖著灰羽列夫一路向前滑。
滑過立在那兒的某道身影旁側,仍沒有回神,還在繼續向前。
食指輕微敲了下手臂,抱臂立在那兒等著的人慢慢掀起眼皮。
貓又場狩又過了幾秒才慢一拍反應過來。
那個、剛剛的是不是……
僵硬地移過頭,貓又場狩不敢吭聲。
隔著防風鏡的防窺層,他成功與孤爪研磨對上視線。
雖然有銀亮塗層的防窺層存在,但這一刻、貓又場狩感覺自己仿佛被直接望進靈魂,視線相對。
他打了個寒顫。
厚重緊實的滑雪服掩蓋了這點輕微動作。
抱臂立在那的孤爪研磨靜靜望著他,頭歪了個弧度,語氣輕且低柔,
“真是個驚喜啊。”
“——不和我打個招呼嗎,場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