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羽列夫:“原來研磨前輩是專門來找場狩的啊!”
“……”
“……你是笨蛋嗎。”
貓又場狩也很想問這個問題。
布丁頭難道是什麼笨蛋嗎。
與布丁頭一起離開森然的排球館,兩個人原本是並肩走著的,走著走著、距離就莫名越靠越近。
垂在身側的手慢吞吞觸及另一端,指尖微動、於是牽上另一人的手指。
指節曲起,勾起一個弧度。
隻片刻間,掌心就熱乎乎地交握起來。
滾燙溫暖的是孤爪研磨的掌心,而貓又場狩則是因為過於劇烈運動、且出了太多汗的緣故,掌心是微冷的,黏糊糊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抗拒著牽手。
但還是被身側的人一點一點不容拒絕地探入掌心,牢牢牽住。
‘好燙。’
一點思緒如流星般飛快劃過貓又場狩的大腦。
他遲疑了下,餘光微瞥。
孤爪研磨被口罩覆蓋住的下半張臉看不明晰,但細碎發絲掩映間偶爾可窺探出眼尾紅紅的,整個人有些無精打采、雖然牢牢地牽著手,但依舊沒什麼力氣。
無氣力已是孤爪研磨的常態,但當下明顯就有點不對勁。
由餘光微瞥,轉為盯著看,貓又場狩臉色愈發凝重。
他停下腳步,於是向前走的孤爪研磨的手臂,與他拉扯出一點小小的弧度。
後知後覺的、布丁頭停下去看他。
黑發少年抿緊唇瓣,向下彎起一點弧度。
“……抱歉。”他小聲說了句,而後探出手,手指撩開垂在額前的細碎發絲,指節並合覆蓋住額頭。
孤爪研磨在發燒。
而且溫度很高。
貓又場狩眼瞳緩緩睜大,一時有些慌亂,隨即又很快鎮定下來,
“……研磨,我們先去一趟校醫室。”
孤爪研磨:“……不要。”
貓又場狩反手握住他的手掌。
認真道,“但是你現在在發燙,不去處理的話會很難受的。”
孤爪研磨靜靜看著他,聲音有點悶。
“已經吃過藥了。”
貓又場狩旋即追問,“那體溫呢?”
孤爪研磨:“……低燒。”
貓又場狩還有想要追問些什麼的傾向,但孤爪研磨阻斷了他。
“……我想回去休息。”
見狀,貓又場狩隻好勉強應聲。
休息室內沒什麼人,大家大部分都在排球館或者去洗漱了。
因為他們兩個病號,所以單獨分出一間隔間。
桌上的確放著一些退燒藥物,還有拆封使用過的體溫計。
見狀,確定布丁頭沒有在騙他,貓又場狩這才稍稍放寬點心。
他幫孤爪研磨鋪好榻榻米,又拍了拍枕頭。
“已經弄好了,研磨。”貓又場狩半蹲著示意他過來。
孤爪研磨靜靜盯著他,眼睛一動不動,似是在想些什麼。
在這過於專注的視線下,貓又場狩緩緩敲出一個問號。
他遲疑小聲開口,“怎麼了?”
通行道理,布丁頭靜悄悄,多半是要作妖。
貓又場狩心底生起點不妙的直覺。
下一秒,
布丁頭視線下移,落在黑發少年屈膝的腿上。
夏天的短褲口開得很大,黑發少年上半身是高領打底,下半身是寬鬆些的褲子。
他的腿挺直白皙,屈膝時小腿微沉,於是一點內裡部分看得一清二楚。
孤爪研磨沒有移開視線,就這麼看著他。
“……膝枕。”
貓又場狩死目。
孤爪研磨:“以前,生病的時候,媽媽都會這樣…”
他合理懷疑布丁頭在騙他。
但他沒有證據。
貓又場狩努力組織措辭,“那個、要不研磨先……我身上不太乾淨,全身是汗所以、嗯……”
對視上孤爪研磨的視線,他的話成功哽住。
做了個深呼吸。
貓又場狩嘗試討價還價,“不管怎麼說,膝枕的話都有點……”
孤爪研磨:“…頭好暈。”
貓又場狩還在試圖掙紮。
布丁頭狀態懨懨,“……好難受。”
貓又場狩:“……”
心底傳來被一擊KO的聲音。
認命般,黑發少年慢吞吞在他麵前跪下。
膝蓋頂著地麵,而小腿微曲、腿麵壓著榻榻米,腰腹挺直,微低下頭、散亂的黑發垂在臉側,圓又亮的深黑貓瞳斂起弧度。
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勉強道,“那個、那個……僅此一次。”
孤爪研磨動了。
如無聲無息踩在地上靠近過來的野良貓,在投喂者的麵前十分乖巧地鑽進鋪好的被子,而不可視之處,探出來的尾巴一點一點甩著、敲打著地麵。
帶著點重量的頭顱擱置在腿上,黑發少年眼睫顫顫。
他選的位置很好,正是柔軟豐腴的大腿。
雖然隱隱有了長期鍛煉的線條,但觸感溫軟,大腿腿麵是涼的,與孤爪研磨略高的體溫接觸,對比鮮明。
貓又場狩屏住呼吸,努力不讓自己影響到腿上的布丁頭。
順著重力垂下的金色發絲亂糟糟的堆在腿上,與看起來的柔順靈動不同,戳在柔軟腿麵帶來不少癢意。
握緊手掌,他忍了忍。
在膝枕的方麵,孤爪研磨的確沒有欺騙貓又場狩。
隻不過稍微加入了一點語言加工,譬如那已經是十分遙遠的記憶,譬如他其實並不喜歡與人過近距離接觸。
隔著散亂下來的發絲,孤爪研磨的臉頰壓在身下少年柔軟腿麵上。
那點淺淡浮動的清涼氣息再度充盈鼻尖,緩緩安撫著因不適而繃緊的腦神經。
良久,另一人的呼吸終於慢慢平息。
稍微動一下、就能在雜亂發絲中看見昳麗清晰的五官。
孤爪研磨閉著眼似在假寐,呼吸淺淺淡淡,或許不去注意都會很輕易地忽略。
貓又場狩垂著眼。
放在身側的手動了下,他默默地幫布丁頭掖了下被子。
確定孤爪研磨差不多陷入休憩狀態,拿著旁邊的枕頭欲要一點一點替換自己的腿。
才開始行動,他就被摁住了。
貓又場狩死目。
仿佛是無意識的舉動,布丁頭嫻熟地握上了他的手。
似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野良貓般,尾巴輕微甩動
著、貓咪將攥到手的東西圈入懷中。
這下子不僅連腿、還把手也搭上去了。
貓又場狩十分無奈。
試探著抽了抽,換來的卻是更加收緊的行為。
貓又場狩隻得勉強在心中寬慰自己。
嗯、在必要的時候給予戀人以支持本就是他應該做的。
而且……
黑發少年咽了下口水,不著痕跡瞥看著布丁頭的睡顏。
孤爪研磨在他麵前很少有閉上眼睛熟睡的模樣,大部分時間都是清醒的、極度理智與冷冽地看向他。
這麼一調換,清淡柔和的睡顏映於眼前,以視線描摹,貓又場狩久久不能回神。
平白無故撥弄了下心尖尖,如被羽毛劃過般,心臟異常酸軟。
貓又場狩視線遊移了下。
受到心底不知名情緒的催促,整個人都有種莫名的衝動。
屏住呼吸、黑發少年一點一點垂下頭,兩人間的距離拉得無比之近。
頎長眼睫顫顫巍巍的、如落在樹梢的黑蝶,圓圓貓瞳之中,屬於另一人的麵龐更加具有衝擊力般直直映入眼中。
最後一點僵持的距離,隻需要再稍稍一低頭,他就能親上似在沉睡的孤爪研磨眉眼之間。
——隻差那麼一點。
呼吸交織,滾燙的與溫熱的,纏纏綿綿膩在一起,難以分解開來。
隻要最後再低一點頭,他們就能親上。
不長不短的時間,似在假寐的人慢慢睜開眼。
垂著眼的貓又場狩與他對上視線,
“……不親嗎,場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