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場狩的氣場就變得,好可怕。
貓又場狩平靜拿過毛巾蓋在頭頂,擦了兩下,甩乾麵上、發上的水漬,放下毛巾。
他走到夜久衛輔麵前,單膝蹲下,時刻
關注後輩狀況的可靠三年級一頓,有點疑惑摻雜著擔憂開口,
“那個,場狩你沒事吧?”
“夜久前輩。”
黑發少年聲音乾脆利落,“剛剛的失誤,我不會再犯了。”
“啊、哦,那個沒什麼……”夜久衛輔撓頭,“隻要你沒事就好…嗯。”
貓又場狩沒說話,隻是維持著平靜的姿態起身。
長身直立的黑發少年兀地氣勢就沉靜下來,與剛剛對比仿佛換了個人般,整個人就如拭去塵埃的明珠,一點一點綻放出明亮光彩。
此刻,在眾人眼中前後對比劇烈的貓又場狩的內心,其實並沒有他們所想的那麼果敢堅定。
帶他出去的貓又育史沒有像其他人的種種猜想那般對他做出質問或是苛責,血脈聯係的另一方敏銳察覺到了他的踟躕。
於是,貓又育史隻是提醒了他一句。
“場狩,不要讓你的迷茫阻礙他人。”
“站在這片球場上的大家,沒有人是抱著簡單應付的想法過來的。”
“從小到大,你都一直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你要自己去思考,是什麼遮住了你的眼睛?”
“你的迷茫來自於哪裡,”
“你自己又想得到什麼樣的答案?”
在下一場練習賽,貓又場狩再度被拉上球場練兵。
同樣上場的一年級灰羽列夫忍不住頻頻回頭向後看去,卻被山本猛虎猛地一敲後腦。
“虎前輩——為什麼打我!”
“你小子……擔心的表情也太明顯了!”
“呃、畢竟,那個……”
他的支支吾吾回答沒有繞過人精般的前輩們,同樣輪轉到前排的黑尾鐵朗低低笑了聲,
“擔心的心情可以收收了哦列夫~”
“欸!”
“我們的場狩同學,現在可是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有鬥誌啊。”
黑尾鐵朗說得沒錯,
再一次站上球場,貓又場狩捕捉到一點遲來的靈光。
思索良久的難題似乎終於得到了一條線索,
[研磨前輩是特殊的。]
該如何去對待特殊的存在,該如何給特殊的存在下達定義,該如何去麵對明顯過線的關係。
他都不知道。
但此刻,唯一清晰的,就是他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他可以迷茫,但不可以因為自己的不足,導致隊伍、有研磨前輩在的隊伍輸掉比賽。
這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弓道,而是六個人的排球。
他要找到自己的方向。
首要前提——
他不能再成為前輩的累贅。
無論是排球部的前輩,還是……研磨前輩。
“砰——!”
是皮肉接觸排球皮質表麵發出的一聲悶痛聲,隱於其下的悶哼聲很快咽下。
手臂的主人猛地卸力,
一球不算到位的一傳終於成功傳出。
球網對麵,發出這一記大力跳發的攻手挑了下眉,還沒發表什麼言論,直覺性地、他兀然感受到一雙直盯盯的眼的存在。
幽深似黑洞、存在感過高的純黑眼瞳,不斷吸引周遭視線。
他隻靜靜站在那,但任何動作似乎都難以逃開他的眼睛。
“——被我看見了哦,你的動作。”
仿佛聽到少年聲音的攻手背後莫名冒出冷汗,不知何時竟起了滿胳膊的雞皮疙瘩。
他嘖了聲,再抬頭時、對麵的音駒氣勢兀然一變。
融入那個奇怪的、存在感過高的青澀家夥後,整支隊伍的行動變得更為詭譎、難以捉摸。
啊啊……真是糟糕,明明隻是最為普通的一球,
他們,好像喚醒了潛匿在貓群裡的什麼奇怪存在啊。
……
練習賽過半,輪換的貓又場狩被換下板凳區,他頭頂搭著毛巾,努力平息呼吸。
他還是不能獨自撐完整場,體力是個大關。
垂下的胳膊因過度接球紅腫一片,皮下出血的狀況相較於之前更加嚴重。
對麵的攻擊幾乎是大部分都朝他而來,不僅僅是因為他是音駒的短板。
更加因為……隻要站在球場,站在他的對麵,任何人都絕不能從他身上挪走視線。
莫名驅使下,絕大多數進攻在出手的瞬間都情不自禁移轉,以他為突破口。
於這股莫名衝動的驅使下,除他以外的音駒所有人,或有或無地、都感受到一點微妙的輕鬆與順暢。
如加速血液流動,更快通向大腦,中間的阻隔妨礙都被不知名的誰全數擔下,血液湧動、使大腦加速運轉。
垂下的黑發與毛巾交掩間,一道身影停在垂著頭的黑發少年麵前。
來者無聲無息,極為符合他的作風,難以忽略的視線投注、停在麵前的少年的身上。
抿了下唇,始終沉默的黑發少年慢慢抬起頭,他看著垂著眼望著他的孤爪研磨,
心底一時湧流過很多情緒,很多話落在唇邊,但難以全數說出。
特殊的。
特殊的他。
所以……試探一點,應該沒問題吧?
黑發少年抿了下唇,似是開玩笑般開口,“作為朋友,研磨前輩現在是來關心一下我的情況如何嗎?”
孤爪研磨應了聲。
“研磨前輩,”
黑發少年突然叫了他一聲,似乎是在笑,唇角彎起一點弧度,回憶起什麼般,他又飛快說了句“我可不想再被前輩說什麼第四次了。”
皮下血點密布的手臂內側微動,就這麼主動展現在他的眼前。
第一次赤忱坦率地向他露出傷口,不再隱瞞自己對其的不在意,黑發少年露出點為難的笑容,試探著慢吞吞吐詞道,
“總覺得……看起來情況似乎不太好,大概。”
“嗯、前輩考慮一下幫幫我怎麼樣?”
“畢竟前輩和我是很好的朋友,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