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聽到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女演員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沒有。你產生了幻聽吧。彆怕。我第一次給恐怖片當群演的時候,也被嚇到過,我懂你的感覺。這世上哪有什麼鬼?你隻是被這屋子的環境刺激到了。”
男演員拍拍女演員的肩膀,朝她一眨眼。
“老婆,你彆光顧著和‘女兒’培養感情,也和我培養培養唄!
“你有幾句土話學得不地道,我來教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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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居住在石橋古村的人並不多,村子裡到處是碎石瓦礫,看起來簡直像被所有人遺忘的廢墟。
北村口有一大片空地,此刻這裡停著兩輛大巴車,上麵坐著的都是準備參加選拔賽的選手。
選手們看起來都挺慎重,有的人拿著塔羅牌,有的人抱著水晶球,有的扛著達摩杖,有的拿著鼓疑似是跳大神的,還有的赤|裸著上半身,身體上畫著各種密咒符文一類的東西。
巫師、薩滿、出馬仙、道士……各路人馬應有儘有,所有人都打扮得挺像那麼回事,好似人人都是大師。
角落裡靜靜地坐著一個人,他穿著一身簡單的白體恤牛仔褲,背著一個帆布包,手裡並無任何花裡胡哨的法器,看起來像個完全不懂玄學、沒有任何本事的小白。
他身材偏痩,看起來略顯單薄,一張骨相極佳的臉仿佛天生為鏡頭而生,漂亮得讓人挪不開眼。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眼睛明顯出了問題——
他的一對瞳仁竟呈淺淺的灰白色,那雙有著漂亮輪廓的眼睛看起來也就沒有什麼神采,像是攏著一層霧,朦朦朧朧的,讓他整個人顯得有些頹喪。
像是本該絕豔的雪色,卻在暖陽下悄然消融。
周圍有人注意到了他的眼睛,不禁竊竊私語起來。
“他是個瞎子吧?”
“不知道耶,一般來說,瞎子不是會戴墨鏡嗎?”
“應該就是瞎子,我剛悄悄在他眼前揮了揮手,他沒有反應。一個瞎子怎麼參加這種節目?應該連選拔賽都無法通過吧。”
“我比較好奇的是他怎麼通過的麵試。該不會導演組的人看中了他這張臉?”
“我覺得你說得對。導演組給他安排的人設,搞不好是‘花瓶美人’一類的。”
“他不僅瞎,身體也不太行。剛才路上他的臉白得厲害,好像是暈車了,我看見他吃藥了。
“我聽說後麵節目組還會去西藏呢。那可是高原地帶,他這樣身嬌體弱的人怎麼搞?還是早點淘汰算了。”
“他什麼也看不見,肯定是要被淘汰的。這毫無懸念啊!咱們不如來猜誰是冠軍。要我說,冠軍應該是那邊那個帥哥。”
“喲,你說的那是司星北啊,那可是真大神!人家的wb粉絲有一百萬。”
“可不是,之前熱搜上那個男童失蹤案,是司星北算出了他所在的地方,是他幫家屬找到的人!”
“還有啊,他在年初的時候發博提醒過,讓那個頂流愛豆謹言慎行,戒酒戒色,不然年內必翻車……那人果然翻大車了,現在牢裡踩縫紉機呢!嘖嘖,色字頭上果然一把刀啊!”
……
這些人的聲音不算太大,但也絕對不小。
不過,無論是被大家稱讚的司星北,還是那個不被看好的漂亮瞎子,全都毫無反應。
這兩人的座位相隔不遠。
司星北閉著眼睛,應該是在閉目養神。他一臉雲淡風輕,似乎毫不在意大家的褒貶。
至於那瞎子,他雙目無神,麵無表情,像是連耳朵都聾了,這才無視了那些刺耳言語。
不久後,大巴車外傳來一個姑娘的聲音,那個瞎子總算動了——
“沈明燭?沈明燭!到你了!”
沈明燭端起盲人杖站起身,再緩緩走下大巴。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後,司星北驀地睜開眼睛,眼神有些凜冽地朝他的背影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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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後,沈明燭聽到一個人走到了自己麵前。
“你好,我叫江欣語,是節目組的場務,之前和你聯係過的。現在我帶你去選拔賽的比賽場地,大概要走5分鐘。你沒問題吧?需要我扶你嗎?”
“不用,你走前麵帶路就好,我能跟上。”
在盲杖的幫助下,沈明燭跟著江欣語往村子深處走去。
沈明燭屬於嚴重視障人群,不過並不是徹底的眼盲,他能看見些許光亮。
他眼前的世界就像是一幅不斷變化著的水墨圖。此刻,古村裡或遠或近的一棟棟老房子,在他眼裡化作了或濃或淺的墨色方塊,它們的邊緣有些模糊不清,隨著他的移動而不斷扭曲著,就像是蠢蠢欲動的活物。
約五分鐘後。沈明燭感到自己接近了一個墨色塊狀物,應該就是選拔賽所在的房子。
這間房的前方飄著一團巨大的、漫天飛舞的黑色觸手。
它們的邊緣扭曲而模糊,與周圍的界限並不分明。
見到這一幕,沈明燭的腳步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聽見江欣語回到了自己身邊。
“那是什麼?”
沈明燭抬手指向那團觸手。
“哦,那是一棵上了年頭的老榕樹。”
見沈明燭神色有異,江欣語遲疑了一下,再問:“怎麼了?你忽然在這裡停下來,是覺得哪裡不對麼?”
“榕樹麼……”
沈明燭抬起頭,定定地看著那棵榕樹。
冷不防他一眨眼,榕樹忽然在他的視野裡變得清晰起來,並且意外地有了顏色——
榕樹的根部約有五人合抱般粗,細長的枝條盤根錯節,像胡亂攪在一起、難以分離的長蛇。
樹葉是深綠色的,似乎蒙著一層灰,它們依附著盤虯交錯的樹枝而生,葳蕤如蓋。
風有些大,吹得枝條不住地像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