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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逸之沒有惱羞成怒，他不過輕輕切了一聲，將原本緊抓的洛顏的手扔在一邊。
洛顏實在沒看懂他這一圈折騰的意思，以手扶額歎氣：“你到底意欲何為？”
郭逸之不肯說實話，他垂下眼簾，語氣淡漠：“我有什麼好意欲何為？一個已經要流放的人還有什麼企圖？總不是還要異想天開與你長相廝守？”
“你會嗎？”
洛顏：“……”
“不，應該說，配嗎？簡直是癡心妄想！”郭逸之嘲弄的聲音無比尖刻。
熟悉的腔調語氣，竟似擊中洛顏意識海深處的某項開關：很久很久之前是誰用樣的語氣，在她麵前說過同樣的話？！
配嗎？癡心妄想！
鄙賤之人妄圖逆天改命，禍亂天下，你罪不容赦！
無情的言語如一柄寒光利刃，深深紮進她的胸腔，攪得血肉模糊，體無完膚。
痛，好痛，真痛！
是，是！
是她不配，
是她癡心妄想，
是她生了貪念心魔，
所以受到任何刑罰都是她活該！
但是唯獨……不行，不能……
求求你們，不要剝奪它，拿走它！
這是她能還活著的唯一依靠。
若是沒有它，她還怎能活下去？！
所以求求你們，求求你了，神君不要……
陷入恍惚中的洛顏沒有注意到，郭逸之此刻看向她的眼神從一開始的針鋒相對變得柔軟，他帶著微不可查的循循善誘：“顏娘……你對我真的沒一點感覺嗎？”
洛顏眼前此刻是一片模糊，她看著郭逸之，又像是透過他在看彆人。
郭逸之的麵容在她視線內漸漸虛化，肖似夢中一個曾經存在過又消失的存在。
是他嗎？
真的是他？
她還能再見到他？
洛顏無意識地伸出手，呢喃出聲：“阿……”
忽然如遭電擊，她捂著頭眼神痛苦不堪，麵前幻化的麵容重新定格為郭逸之。
“我這是？……不要走，回來……”
郭逸之定定地看著她掙紮，眼神中忽然多出一絲憐憫。
“顏娘，你跟我離開吧。”他忽然又重新伸出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言辭懇切。
視線內的人徹底消失，洛顏悵然若失按著抽痛的太陽穴，重複道：“你說什麼？”
她沒聽清楚。
板車上的人板板正正坐直身體，因先前的折騰，衣服下殷紅的痕跡漸漸顯露，他卻似是沒有感到任何痛苦，一字一頓道：“顏娘，跟我走，不要讓你自己再次後悔。”
時間彷佛在兩個人中間停滯。
周遭的人如木偶定身。
若大的空間內仿佛隻有他們兩個能夠活動的人。
洛顏驚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什麼意思？”
郭逸之不回答，反倒帶著看透了一切的微笑端詳她。
她在他的視線中逐漸慌亂：“你說什麼，不，不，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