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顧虞帶到書桌前,紅木桌麵上,有一隻玻璃鐘罩,裡麵放著一朵玫瑰花。
玫瑰是深紅色的,花莖固定在木質底座,葉片深綠色帶著微小鋸齒,每一片花瓣柔軟地重疊在一起;光線透過玻璃鐘罩,折射在花瓣、花葉上,襯得整朵花愈發精致美麗。
“永生花?”慕糖淺淺一笑,“你帶我來,就是為了這個?”
“好看麼?”顧虞的指尖覆在玻璃罩上,隔著光滑的玻璃,仿佛在輕輕撫摸花瓣,“我親手做的……從遊樂園回來那天,就開始了。”
當時是貪戀於那一抹唇色,回家後看到花瓶裡的玫瑰,顏色相近,便取了出來。
他剪去了多餘的花莖,先將鮮花浸泡在漂白液裡脫色,再重新上色,而後放入甘油和福爾馬林混合的製劑裡,進行緩慢的乾燥……最後將支離玻碎的花朵重新粘合起來,還原出它原本的模樣。
甚至比原來更美了。
“這種玫瑰被摘下來後,插在水裡原本活不了幾天。”顧虞看著慕糖微笑,“現在,它可以把這份美,永遠地保持下去。”
“但這就不是花了。”
慕糖饒有興趣地往旁邊架子上掃了一眼,上麵擺著些玻璃瓶,裝著不知成分的液體,花瓣在裡麵沉沉浮浮,褪了色的樣子毫無生氣。
“是什麼並不重要。”顧虞在桌邊拉出轉椅,示意慕糖坐下,“我要追求的隻有美,而且我希望,這種美不會凋謝……可以變成永恒。”
慕糖坐在軟軟的椅子上,轉過半邊,正對著他。
這就是他……不斷收集人偶的原因?
她看了眼桌上的永生玫瑰,唇邊噙著淡淡的笑意,心裡卻不以為然。
因為這樣看來,顧虞和她,就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兩種類型。
出於某種原因,他想要的,是永恒的美。
但慕糖卻不同,她很容易厭倦,鮮花也好,其他美麗的東西也好……這些或許能在一瞬間打動她,但很快,她就會厭膩。
玩膩了,就會去尋找下一個合她心意的東西。
“你喜歡麼?”顧虞指了指永生玫瑰。
“嗯,還不錯。”慕糖微微仰起頭,彎起一個美好的微笑。
不過如此……看兩眼
,都是那副毫無生氣的模樣,很快就膩了。
“為什麼要做這個?”慕糖把心思掩起來,“這也是你藝術創作的一部分麼?”
“這倒不是。”顧虞低下頭,深深望著她,“不過是想尋找一個替代品而已。”
他現在還不能把她做成人偶,渴望浮上心頭時,內心總是因此煎熬。
所以取來一朵玫瑰,想象成她的樣子……
反正,製作永生花那些步驟,和製作人偶本就大同小異。
顧虞凝視著慕糖,忍不住伸出手。
她淺黑色的微卷長發披散著,左邊一縷碎發用發夾彆起來,是一隻蝴蝶,泛著安安靜靜的淺藍色,就像是偶然停留在一朵花上。
慕糖任由他的手,落到她的發間,目光不閃不避,甚至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們兩兩對視,顧虞望進她眼底,心頭忍不住顫了一下。
果然還是她本人更美一點,很難用其他意象來表現出來。
曖昧的氣氛焦灼著,慕糖看到攻略值又往上慢慢升高一點,笑容漸漸彎起。
就在這裡,門卻開了。
顧深一身西裝,正站在門口,臉色微沉。
“大哥?”顧虞收回手,看到顧深,有些驚訝,“你回來了?”
“嗯。”
顧深淡淡地應了一聲,看向慕糖:“你怎麼在這裡?”
慕糖靠在椅子上:“顧虞帶我來的。”
顧深詢問地看向顧虞,後者點了點頭。
“怎麼?”慕糖看著他愈發沉下去的臉色,笑意盈盈,“你不歡迎我麼?”
顧深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眼前兩人。
他今天解決完了業務上的事,回來稍稍提早了些,結果一到家,就聽到傭人說,顧虞帶蘇家小姐來了顧宅。
然後他來到二樓書房,一推門,就看到了顧虞把手放在女人的發間,兩人一副溫情脈脈的樣子。
顧深覺得自己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就像是……受到了背叛。
雖然並沒有人騙他,慕糖從來沒說過喜歡他,訂婚也還未提到進程上;而顧虞也早就明確說過,他欣賞她,想把她做成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