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糖將主顧的報酬放進了琉璃燈盞,欣賞了一會兒靈魂像遊魚般飄飄蕩蕩的美景,這才心滿意足地將燈收進了櫃子裡。
小黑趴在沙發裡,叼著小魚乾,含含糊糊道:“乾著賣命的活兒,就為讓這盞燈更好看?……你真是我見過最奇怪的家夥。”
慕糖歪在軟綿綿的旋轉座椅裡:“我喜歡好看的東西。”
小黑搖搖頭,繼續吃魚。
有些事情它還是清楚的,比如,隻有死前心有遺憾之人,才會來到這個世界,並得到那盞儲存魂魄的琉璃燈。
她這樣涼薄寡情的女人,生前也有過什麼遺憾?
小黑漫不經心地啃著魚乾,著實想象不出來這沒心沒肺的女人遺憾的表情。
有什麼事能被她記掛在心上?
它也懶得去問,反正她肯定不會說,頂多一句“好看”來搪塞。
慕糖休息了幾日,很快接到了新的主顧,前往了下一個世界。
這一回,她穿著寬鬆的藍白運動校服,守著一方小課桌,桌上堆滿厚厚一摞書,愈發襯得人瘦弱嬌小。
教室裡風扇轉轉悠悠,講台上數學教師拖著讓人昏昏欲睡的聲調,同桌的男同學桌上攤著課本,實則低著頭玩藏在課桌裡的手機。
校園對慕糖來說,算個新奇的地方。
她活著的時候,沒上過學,更準確地講,是沒有接受過學校這種正式教育,畢竟她的身份、她生存的時代,都不允許。
但是該掌握的慕糖都會,甚至更多。
她翻了翻麵前的數學課本,這些基本上都是落後於她所處時代的知識,並不太難。
慕糖漫不經心翻著書頁,看到某一處空白邊,用鉛筆寫過的淡淡印記。
江澤遠。
慕糖一哂。
她這回的客人叫陳念念,指定攻略的對象,叫江澤遠。
原身陳念念,是自殺的。
高二學期末,她從學校頂樓天台跳下去,成了高中生學業壓力過重的典型案例。
但真正的原因其實被壓了下來:被玩弄感情,校園暴力。
這兩樣都與江澤遠有關。
在A中,沒有人不知道這位校霸的存在。
江澤遠脾氣不算太好,但有長得帥和家裡有錢這兩樣就夠了,沒有人敢惹他
。
老師們對他囂張肆意的作風也是睜隻眼閉隻眼。而皮相生得不錯,又注定有不少女生芳心暗許。
原身正是其中之一。
原身陳念念性格敏感自卑,是個內向不愛說話的女孩子。
她暗戀著江澤遠,然而什麼也不敢說,也沒什麼能傾訴的朋友,隻能在日記本上,一天天寫下偷偷喜歡的心情。
這本日記本偶爾她會帶到學校裡來,後來被人拿去給江澤遠看,一群人翻著小姑娘的日記,嘲笑她的心情,末了還想出一個惡毒的玩笑。
一夥人蠱惑江澤遠向陳念念示好,賭她到底能不能表白。
江澤遠本人也覺得挺有意思,接近陳念念,帶她去幾個地方逛了逛,裝裝笑容,沒幾天,便誘得這傻姑娘把心事交了底。
陳念念結結巴巴告完白,羞得滿臉通紅,江澤遠卻輕輕一笑,在走廊裡點了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