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糖知道他這是要換衣服,乖乖轉身,唇角卻忍不住上揚。
原來他也有害羞的時候。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衛晞把衣服換好,慕糖才轉過身,看到他正在扣領口最上方的紐扣。
衛晞的表情已經恢複了正常,先前耳邊的緋意也褪了下去,似笑非笑地瞧著慕糖:“你脫了我的衣服……負得了責麼?”
“負不起怎麼辦?”慕糖笑吟吟的瞧著他。
她的字典裡,可沒有“負責”這兩個字。
“負不起就算了。”衛晞歎了口氣,“就當我欠你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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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晞的體溫雖然降了下來,可身體依舊虛弱。
他的體質一向不太好,即便是健康的時候,也較常人稍顯一分病弱,更不要說生病以後。
他整日在床上歇著休息,慕糖也一直待在他的房間裡,負責照顧他。
雖然說是照顧,但其實衛晞還是挺省心的,他凡事親力親為,幾乎不會指使慕糖,更不會像她那樣纏著她唱歌或是講故事。
衛晞對慕糖唯一的要求,就是時刻呆在他的視線內,陪著他。
早上,衛晞靠在床頭邊,捧著一本詩集安靜地翻看著,而慕糖則對著圖紙,擺弄著一架大巨大的滑翔翼。
這是她之前從衛晞那裡要來的,當時在樹屋裡發現,斷了一側的飛行翼,慕糖正對著書和圖紙,想辦法把它修好。
“怎麼忽然想起修這個?”衛晞掃了她一眼,放下手裡的書。
“等你病好了,用這個帶你去散散心。”慕糖手下不停,“再過幾日就入冬了,趁著還沒下雪,我想玩一玩這個。”
“為什麼不等到春天呢?”
“萬一等不到呢?”慕糖隨口答著。
衛晞若有所思,半晌點了點頭:“也對。”
他把手裡的書擱到一邊,起身披了件外套:“我來幫你。”
已經過了快兩周,他的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雖然還稍稍有些乏力,但並不影響正常活動。
他把其中一張圖紙移到麵前,拿起工具輕車熟路地上手,和慕糖一起,很快就修完了大半邊的飛行翼。
花了半天時間修好,衛晞又在原來的基礎上進行了一些改造,最終,滑翔翼煥然一新地出現在慕糖眼前。
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做起來一向很有一套。
“你打算什麼時候試飛?”衛晞問。
“等你好起來。”慕糖說,“我要跟你一起玩。”
她打算用這個,把他從這座府邸裡帶出去。
“我已經沒什麼事了。”衛晞說,“你要想玩,現在就可以。”
“真的可以麼?”慕糖瞧了眼他有些蒼白的臉色。
“可以,今天的天氣挺合適的。”他說著站起身,去更衣室將衣服整整齊齊穿好,重新出現在她麵前。
慕糖看著窗外的花草被風吹得微微搖晃,有風的天氣,的確很適合玩滑翔翼。
他們又來到那棵最高的花樹上,在瞭望台上架好滑翔翼,飛了下去。
滑翔翼不算太大,兩個人擠在一起,手握在身前的操縱杆上,順著風晃晃悠悠平飛,飛得很高,可以俯瞰到整座宅邸的美景。
慕糖覺得她離天空好像很近,往前看還能看到層巒起伏的群山,還有藍湛湛的巨大湖泊……她朝著低矮圍牆的方向偏移重心,滑翔翼便慢悠悠地朝著目的地飄去。
衛晞似乎無所謂去哪裡,隻是順著她的方向來。
他們飛過先前一起對酒的人工湖,從層層花林上空略過,金黃色的夕陽染紅了雲彩,圍牆越來越近。
隻要越過這座矮牆,她就能把衛晞帶出去了。
雖然慕糖到現在也不知道他無法離開的原因,但她也不管那麼多了,把他帶出去、完成任務,才是她的首要目的。
很快她就要殺掉這個男人了。
慕糖側頭看了一眼衛晞,她其實並不討厭這個男人,甚至對於要殺掉他這件事,還有些遺憾。
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其實還挺快樂的。
但這些念頭也就是匆匆閃過,很快被她拋棄掉,慕糖總是很清醒自己該做什麼。
她重心靠前,稍稍加速,眼看著就能飛過這堵圍牆。
可是挨到牆邊的一瞬間,慕糖卻感覺到一陣巨大的力量反撞回來,滑翔翼失去了平衡,猛地下墜,掛在兩根粗樹枝之間,飛行翼“哢嚓”一聲折斷,慕糖和衛晞掉了下去。
高度不高,衛晞把她護在了懷裡。他們摔到了地上,所幸上麵鋪著一層層鬆軟的落葉,兩個人都沒有受傷。
慕糖從地上爬起,愣了片刻,走到牆邊。
她推了推麵前的圍牆。
圍牆看上去是石磚砌成的,按理摸上去應該是粗糲的,可是慕糖感覺到的,卻是一片冰冷光滑。
她又爬到一棵樹上,去觸碰圍牆上方的天空,果然摸到的不是空氣,而是一座冰涼堅硬的鋼化玻璃牆。
原來圍牆不是圍牆,天空也不是天空,所有的一切,本質上隻是一堵無情的牆幕。
而那些絢爛色彩,也隻是精妙的燈光投影。
都是假的。
慕糖怔怔抬頭,看著被夕陽渲染成金燦燦的雲彩,現在,她終於明白了這座宅邸的秘密。
這是一個巨大的金絲籠。,,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