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 虞若卿又看到了後續的許多事情。
雲天成和清文長老廢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警惕的男孩終於讓他相信他們的身份和來曆。
他們約見的地方是酒樓的包廂,桌子上擺著十幾道菜。
兩位老者並不需要進食, 隻有韓淺在吃。
桌邊的少年吃起來狼吞虎咽, 卻又能感覺到他仍然保持著警惕, 埋在食物裡的臉偶爾會抬起警覺的目光,更像是在進食的野狼崽了。
“孩子,你想好了嗎?要不要與我們回去?”雲天成緩聲道, “我與你父母是故交, 隻要你願意, 我會一直照顧你。”
男孩的腮幫子鼓動著,好像在他的眼裡,這一桌的吃食遠比第一仙宗的宗主和長老更吸引他。
“那就去吧。”他一邊吃東西,一邊模糊不清地說。
聽到他的嗓音還是未變聲的少年童音, 虞若卿這才又一次清晰地認識到韓淺如今的年紀有多小。
“他看起來一點都不激動。”虞若卿低聲道。
正常而言,一個苦苦掙紮在灰色地帶的小孩子,忽然得知自己可以去最厲害的第一仙宗拜師, 而且還是宗主親自來請,這放在裡,應該也算是很標準的主角劇本了吧。
可是眼前的少年,卻顯得十分淡然,仿佛對這一切都毫無反應。
永淵長老注視著桌邊的男孩,他的目光溫柔也心疼了許多。
“你應該能猜到原因。”他說。
永淵長老手指微動, 幻境消失了。
虞若卿的眼前從黑到明,緩過神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還坐在原位,剛剛的走動像是一場醒著的夢境。
她有點愣神。
她過去是一個對苦難沒有什麼概念的人, 可經過了蒼寒淩和蘇景澤的事情,讓她此刻也理解了少年韓淺當時的處境。
一個在黑暗裡呆太久的人,是本能悲觀的。他不會去暢想未來會有多好,恐怕最多也隻是想‘不會比現在更糟了’。
“這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事情。”清文長老捋了捋胡子,他緩聲道,“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嗎?”
“還沒有。”虞若卿說,“長老,你覺得韓淺有和過去不同的地方嗎?當初那次閉關,許多人都說他變了。看了這個回憶,我覺得更有些迷惑了。”
清文長老垂下眸子,並沒有立刻說話。
“阿淺確實變了一些。”過了半響,他說,“他變得比過去更富有沉澱,態度也更溫和了。可這是正常的,一個在修煉時經曆過生死關頭的人,總會有些改變的。”
虞若卿總覺得不止這樣,她懷疑那場閉關的意外狀況就是韓淺重生的關鍵節點。
“他在閉關醒來的時候,有沒有問過您什麼奇怪的問題?”虞若卿問,“或者說過什麼話,什麼都行。”
清文長老搖了搖頭。
“他確實緩衝了一段時間,但沒說過什麼。”
虞若卿知道,在清文長老這裡找不到其他有用的消息了。
她致了謝,剛想要離開,清文長老卻叫住了她。
“這個玉佩,你收下。”
虞若卿接過來,看到清文長老給她的正是百丈峰的通行玉佩,與親傳弟子登記相同。
“您要把您門下的玉佩給我?”虞若卿疑惑地問。
“不錯。我改動了一下玉佩,能讓你穿過他洞府外的結界。”
“以後你若是想找韓淺,便直接去吧,百丈峰也可以隨便逛,畢竟我們可不像是星羅峰那樣有見不得光的東西怕讓外人看到。”清文長老捋了捋胡子,他真心說道,“韓淺身邊有你這樣關心他的朋友,我很高興。”
虞若卿有點受寵若驚,但還是將玉佩收下。
要是說剛開始她還要警覺韓淺,如今撞到他下手未遂的現場,又被他抹除了記憶時候,虞若卿不僅不像是係統那樣膽戰心驚地更加戒備韓淺,與之相反,她反而因為這件事情而不再怕他。
係統是個純理性運行的機器,它什麼都察覺不到,可虞若卿卻在每次和韓淺交流的時候都能明顯得感覺到,哪怕在韓淺眼裡她什麼都不記得,可是莫名的,他好像被虞若卿握住了個把柄一樣。
他本來就對她有一種過於的寬容放縱,如今還摻雜了愧意。
虞若卿已經想好了,既然清文長老都將韓淺的家門鑰匙給她了,那她可要經常上門打擾他,才能對得起長老的良苦用心。
收下玉佩,虞若卿剛想走,卻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對了,長老,您說您和韓淺回去毀了那個鬥場,解救出來了許多孩子,那些孩子現在都在哪裡呢?”
清文長老拿起棋子,他淡淡笑道,“你說呢?”
虞若卿忽然想到十分熱鬨的百丈峰峰頂,便了然了。
坐著自己的傀儡飛鶴返回赤煉峰,虞若卿看著前方,腦海裡不由得想這些天發生的事情。
魔尊吊墜、修仙世家、黎文康,韓淺,蘇景澤……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交雜在一起,讓她有點頭疼。
“修仙界怎麼會有地下鬥場這種東西?”她忍不住吐槽道,“這麼明顯的魔族特色,竟然也能發展下去。”
“原著裡給韓淺這樣的設定,本來是為了方便後期陸元州前往魔族開始新地圖的,其實並沒有其他陰謀。”係統說,“隻不過既然成了現實,世界規律會自動修正,恐怕地下鬥場、世家未來會和魔界陰謀產生聯係,合理豐富後期的仙魔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