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燈光明亮,陸知夏被勒令先洗澡,在沙發上待命。
沈晚清被言芳華叫進去,也不知談什麼,談了這麼久。
陸知夏貼著門板也聽不見,兩個人說話聲音都輕,她在門口急得團團轉。
今天經曆的事夠多了,陸知夏身心疲憊,但又沒出息地放心不下沈晚清。
轉而她又提醒自己,瞎擔心什麼?沈晚清的表現,你今天沒看見嗎?
沈晚清總不至於對母親下手,那是個狠茬子,骨子裡都不善,母親也欺負不了她吧?
陸知夏人生所有的矛盾糾結都集中在沈晚清身上,多少次想放手,但心裡又舍不得。
每次在她心生絕望,總以為沈晚清不在意她時,沈晚清又像是今天這般,神兵天降。
她以為她們今天會緩和些,但又被母親撞見……唉。
不知過了多久,門突然開了。
沈晚清眼睛泛紅,像是哭過了。
她繞過陸知夏,到門口穿鞋子,陸知夏問她什麼,她也不說。
房間裡的言芳華在叫她,沈晚清扭身走了。
“沈晚清!”她急得叫她,沈晚清回頭看她,隻是笑了笑,說:“我沒事,你去吧。”
言芳華在門口冷著臉叫道:“還不過來?”
陸知夏心口悶痛,她看不得沈晚清哭,那麼強悍的人卻在母親麵前落淚。
她當下情緒堵在喉嚨那,進了書房,氣道:“你有事就衝我來,不要說沈晚清,人家也沒做錯什麼。”
“你凶什麼?”言芳華猛地拍桌子,“你給我說清楚,你們到底怎麼回事!”
陸知夏以往前怕狼後怕虎,今天這一遭,她能有命站在這裡,便什麼都不怕了。
她也躲夠了,藏夠了,陸知夏梗著脖子,紅著眼說:“我喜歡沈晚清,我愛她,就是這麼回事!”
“咱們之前怎麼說的?”言芳華火氣飆升,逼問道:“我是不是說了,沈家天天戳咱們脊梁骨,說我們攀高枝,你是不是也說了,你和沈晚清不會再有什麼?”
“他憑什麼戳我脊梁骨?”陸知夏罵道:“他個不要臉的老東西,管那麼寬,我就是要喜歡沈晚清,天塌了我也喜歡!”
“你喜歡個屁!”言芳華罵道:“她要聯姻怎麼辦,你的喜歡算什麼?啊?”
陸知夏直接愣在那,不敢相信地問:“她真的要聯姻了?和誰?”
她們吵架,她對沈晚清又愛又恨,但究根到底,她知道都是因為愛,愛而不得心裡有恨,沈晚清總是隱瞞,跟她劃清界限,她也有怨。
彼此在意對方,陸知夏能感覺出來,就像今天,沈晚清還跟藤井弘說,不準任何人動她,她很感動。
“要不然你以為呢?她不聯姻,還真和你一起啊?”言芳華冷聲道:“她是沈家的人,一切都是沈家管,我上次參加沈家家族會議,我也和他們吵了一架,我和他們說的話,我也告訴你,我們不娶沈家的沈晚清,我們不稀罕!”
陸知夏難以置信,心口疼得她要暈厥,紅著眼圈死死地盯著言芳華,說:“你沒騙我,她真的要聯姻?”
“還在那做夢呢,不信自己去問。”言芳華白了她一眼,“我告訴
你,我和沈晚清的接觸,那是正常的工作往來,你以後,也隻能是官方往來,再讓我看見你們兩個拉拉扯扯,彆怪我翻臉。”
陸知夏從兜裡掏出手機,哽咽道:“我不信!”
她給沈晚清打電話,沒人接,她又發信息,問:沈晚清,你真的要聯姻麼?
沈晚清沒回複,陸知夏抹去眼淚,往屋裡走。
言芳華跟在後麵訓道:“上次在病房撞見我都沒說,這次居然在外麵,我給你們留著麵子呢,知不知道?”她一把推開要關上的門,跟進去說:“要是被人拍到,沈家那邊不一定怎麼鬨翻天,到時候看我被沈家折磨,你就開心了是不是?”
陸知夏趴在床上,一言不發。
言芳華對她展開,長達一個小時的思想教育,概括起來大概就是:
陸知夏要是不想家裡和沈晚清翻臉,徹底斷絕往來,那就理智保持應有的關係。
一旦有越界,需要陸知夏對此負責。
言芳華接連拋出靈魂發問。
“且不說我是否阻攔,沈家對你們的態度還不夠清楚嗎?”
“你真的和沈晚清一起,你自己想想,你能不能負責?你負的起什麼責任?”
“沈晚清是什麼背景你不知道嗎?你又能給她什麼?”
“你以為愛情大過天,愛情能敵風雨?那都是假的,你還真以為愛情可以無敵?”
“就算你選擇毀了你自己,你覺得毀掉沈晚清,是你想要的嗎?”
“沈晚清是有多瘋狂,才會拋棄現在的一切,和一無所有的你在一起?”
“你才20,你拿什麼保證,你往後餘生不變心?你變心了,沈晚清已經失去的一切,你能給她嗎?”
“你們之間差著10歲呢,知不知道?三歲一代溝,你們三個代溝還不夠!”
“所以我告訴你,彆頭腦發熱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你以為你很厲害,但是你的眼界和經曆卻不夠,現在的你除了自以為是的一身傲骨和臭脾氣還有啥?”
……
陸知夏也不知言芳華什麼時候走的,以至於人走了,聲音還留在耳畔。
她重新審視自己的愛,她第一次有了自卑,她或許根本配不上沈晚清。
她根本不了解沈晚清,便輕易說出愛。
她對沈晚清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信息素的
匹配度。
否則沈晚清找誰不好,非要找她?
她為這個結果而痛苦,她趴在床上哭了好久。
陸知夏嘲笑自己,你看看,你多無能,你除了哭,還能乾什麼?
沈晚清當晚沒回複,陸知夏也沒再問。
她剛整理好的心情,再次破敗,比之前更不堪。
江夢萊幾次遇見她,整個人無神,走路低著頭,心事重重的樣子。
陸知夏總說沒事,江夢萊怕把她悶壞,便找葉瀾西,打算約她出來。
哪知道陸知夏在群裡說:我在東北。
她還唱片,奶奶再見她,都訝異她的變化。
之前神采飛揚,現在垂頭喪氣,奶奶問她,她也隻是搖搖頭。
她站在日漸清冷的北方街頭,最後還是沒去那家鐵鍋燉。
她很快又回到海京市,也沒耽誤,就回到公司。
沈晚清一直沒回信息,也沒出現在辦公室。
她聽說顏夢回可能長期休假,具體原因是生病,陸知夏聽她們閒談,也沒心思參與。
陸知夏的話越來越少,一個人的時間越來越多。
之前心裡很多問題,她都有強烈的好奇心,想要去追尋結果。
如今,她對什麼提不起興致,藤井弘後續如何,她也沒過問。
人生好像突然沒了意義,她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她知道這種狀態不對,她試著打起精神,但撐不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