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不打?”
“不打!”
“你剛剛不是答應我了?”
“你為什麼要打沈晚清?”陸知夏上下打量她,“還有啊,你為什麼一直住在她家?你鳩占鵲巢我還沒找你,你還想打人,你誰啊你?”
“語氣這麼狂,我得教育教育你。”沈青訸欺身過來動手,陸知夏一個閃身退開,“喂!你彆亂來,要不然我真打你!”
沈青訸笑道:“不會是打不過我吧?”
“你一個beta!”陸知夏不放在眼裡。
兩人打起來,陸知夏渾身疼,打架時吃疼,表情凶得很。
沈青訸存心試探,陸知夏的力量,衝勁十足,但技巧性稍差,所以兩個人算是打了個平手。
陸知夏其實還是意外的,一個年長的beta,居然這麼能打。
“不過打沈晚清是不可能的。”陸知夏甩了甩手,有點疼。
“嗬。”沈青訸故意問:“舍不得啊?”
陸知夏抬頭瞪她,凶巴巴的,冷聲道:“總之,你衝我來,和沈晚清沒關係。”
“你不是和她分了?”
“那你也不能打她,誰都不行。”陸知夏氣勢洶洶,沈青訸還算滿意她的態度,轉身走了,擺擺手說:“慢走不送。”
三個條件,日後再說。
陸知夏回到家,難得趕上言芳華在家,她上下打量,到處都是傷。
言芳華無奈的神色,陸知夏笑了,說:“沒事,不小心弄得。”
她沒說,言芳華也沒追問,隻是拿來藥箱幫她處理傷口。
娘倆久違地淺聊幾句,抄襲的事還在處理,畫廊還沒有開,至於最近忙的事,言芳華總結為:我沒當上富二代,爭取讓你當上。
處理完所有傷口,陸知夏抓住要走的母親,認真地說:“媽,我有個問題,請你一定誠實地回答我。”
言芳華被她那副認真莊重的神色嚇到,麼麼她的額頭,說:“什麼問題啊,這麼嚴肅。”
“我爸埋在哪裡了?”陸知夏盯著母親的臉,明顯閃過一絲驚愕,言芳華坐在她身邊,糅聲問:“怎麼問這個?最近又做噩夢了?”
事實上最近還真沒有,陸知夏最近也不知是太忙太累,她腦子裡完全沒有想過去看門上的貓眼兒。
陸知夏堅持要知道陸元笙埋在哪,至於理由,她想去看看,去祭拜。
“那我帶你一起去吧。”言芳華自打處理完陸元笙的後事,陸知夏從沒去過一次,她也總是避開類似的話題。
陸知夏搖頭,堅持道:“我自己去,媽,我已經大了,不是小孩子。”
無奈之下,言芳華隻能如實說了。
陸知夏也沒隱瞞,表示等下就要去看看。
她不準言芳華跟著,言芳華隻好同意。
陸知夏從家裡出來,是下午2點。
日頭偏西,她先打車,之後步行,懷抱著鮮花,食物和白酒,路上花費近兩個小時猜到了海京市和津川市交接的一座深山前,樹木林立,風聲簌簌。
找的過程,比陸知夏預想的要吃力。
冬日天黑得早,下午四點多,樹林已經灰蒙蒙的了。
她進入森林,一度迷失了方向,感覺自己在原地打轉,最後她急得冒了汗,在樹林裡喊:“爸爸,我來看你了,你在哪啊?你給我芷個方向啊。”
林間門是她的呼聲,還有被驚到的鳥兒,她揚起頭委屈地喊:“我跟你說了,我最不喜歡捉迷藏,你不要跟我玩這個!”
或許是這番話奏效,又或是陸知夏突然頭腦清明,瞬間門有了方向感。
她沿著正確的方向,在一處小山丘上,找到了父親的墳。
沒進祖墳,也沒有立碑,什麼都沒有,一座矮矮的,長長的墳包,孤零零地落在這裡。
墳上的草色枯黃,但她看到了母親說的那塊閎布,被一塊木頭壓著。
天色已然暗下來,陸知夏放下吃喝,將周圍的雜草清理乾淨,她擺放好貢品,規規矩矩地給父親磕了三個頭。
“爸,我不孝,才來看您。”陸知夏揉揉發酸的眼眶,她像是之前那樣,父親難得回來一次,她會把之前發生的事彙報似地都說一遍。
這次,陸知夏說到自己,說到沈晚清,說到藤井弘,說到吳奶奶……她說到最後累了,她躺在墳包上,望著天上漸漸亮起的星星,呢喃道:“爸,我一直都誤會你了,是不是?”
淚水從眼角滴落,浸潤到黃土之上,陸知夏聽見呼嘯的風聲,像是在回應她。
她總以為她會怕的,她的噩夢都與父親有關,她人生的陰影也是和父親的死亡有著脫不開的關係,她不敢來,不敢想,不敢看。
如今的陸知夏,親身經曆吳秋水和袁望舒的死亡後,對死亡有了重新的感受和認知,最主要的,是她心底的父親,已經從一個十惡不赦的人,變成了忠門之後。
她作為陸元笙的女兒,曾經對父親的感受,都被噩夢和死亡覆蓋,也被周圍人給魔化了。
她認真回想起,與父親相處的點滴,不多,但是不乏溫情。
她仔細思考,發現其中諸多貓膩,比如父母的這段婚姻,也是謎一般。
結果尚未明朗,但她選擇相信自己。
所以,這一刻,陸知夏不怕死亡,不怕墳墓,不怕鬼,她甚至有種解脫感。
陸知夏躺的地方正好是背風的位置,她迷迷糊糊睡著,久違地夢見了父親。
不是鮮血淋漓,不是死亡的畫麵,夢裡陽光暖融融,父親笑嗬嗬地抱著她,撫麼她的臉。
陸知夏叫了一聲爸爸,那種臉頰被撫麼的真實感,讓她忍不住落淚。
父親催促她早點回去,她迷茫,不知該回哪裡。
不知從何處傳來隱約的呼喚聲,有人在叫她。
陸知夏回身,森林深處影影綽綽,似乎有人影。
“傻孩子,回家吧。”父親開始往後退,揮手跟她告彆,陸知夏想要往前走,但雙腿灌鉛似的抬不起,她喊著:“爸爸!”
呼喚聲離她越來越近,很熟悉,陸知夏回頭看,模糊的輪廓,已經足夠她辨認出來。
“陸知夏!”是沈晚清略帶哭腔的聲音,陸知夏想說你不要哭,但嘴巴也張開,她急得不行,人也坐起來了,她一下子就醒了。
天空已然飄雪,薄薄的一層,林間門傳來真實的呼喚聲:“陸知夏!
陸知夏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聽見有人哭腔喊她:“陸知夏!你到底在哪啊?”
真的是沈晚清,她已經哭了,陸知夏立刻喊道:“我在這!”也是這一聲,她發現自己自己嗓子啞了,根本無法回應。
言芳華和沈晚清一聲喊過一聲叫她名字,距離在縮短,沈晚清分明離她更近。
陸知夏跑向叢林深處,銀裝素裹的叢林照亮了夜晚,她看見沈晚清靠在一棵樹上喊她,絕望道:“陸知夏,你在哪啊!”
她有些歇斯底裡,哭喊道:“快把她還給我,要不然我做鬼也放不過你們啊!”
陸知夏心口驟疼,她跨過橫斷的樹枝,跳過坑窪,一路踉蹌飛奔跑到沈晚清跟前,猛地抱住她。
沈晚清驚魂未定,像是無法確定眼前這個人的真假,她死死地抱住陸知夏,感知到劇烈的呼奚和強烈的心跳聲,她張嘴杳住陸知夏的肩膀,死死地杳著,像是被惹怒的野獸,低聲嗚咽著,再也不肯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