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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至雞鳴時分,鄧玄籍就覺輾轉難寐,起身打開行李,生平第一次覺得衣裳似有些不夠穿。
此時與沈嶠遙遙相望,見她著一襲黛色衣裙,如畫中墨蓮一般疏朗清致。向來孤高自傲的鄧郎,竟無端生出一股自慚形穢之感。
他微微偏過頭去,見沈嶠似是在與一眾大夫說話,眼光卻不時瞥向他,一時間麵色微紅,隻好含笑走近。
範大夫見他過來,微笑著向沈嶠引:“這位是新上任的化縣縣令鄧大人,負責這次妙福寺義診和高僧講經的事宜。”
化縣是潭州下屬的附郭縣,其治所仍在潭洲城內。就如長安、萬年二縣是京城的附郭縣。
鄧玄籍作為化縣縣令,自然可以來操持此次妙福寺法會。
沈嶠恍然,與眼前這人分彆才將將一月,他竟又回了楚地,看來往後幾年,少不了見麵的機會。
不知他此去京城,有沒有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她忽覺心頭被羽毛撓了一下,長日裡來的壓抑情緒減淡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自己也未曾發現的喜悅。
鄧玄籍神色頗為謙遜,似是很好相處,向範大夫點頭道:“藥材的事宜我已經讓張主簿盯著,各位隻管開方便是。周刺史親自安排了衙役巡防,若還有人前來鬨事,隻管遣人尋我處理。”
範大夫自然不會以為他作為一縣之長,會對義診之事這般看重;隻道這少年縣令此番前來,更多是為了京城高僧一事。
他也不點破,拱手道:“鄧大人隻管去忙,妙福寺義診年年都有,您無需太過操心。”
鄧玄籍微笑擺手,轉身看向譚大郎,解釋道:“我與譚大夫乃是故交,此次義診過後,再行敘舊。”
不知怎的,譚大郎莫名覺得鄧玄籍口中的敘舊,並非是對他說,壓下心中古怪,將注意力轉向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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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嶠的位置在藥師殿前最靠裡的地方,隻稀稀拉拉排著幾位抽空前來上香的鄉下婦人。
她們原本並不打算看診,在這些人的觀念中,一些小病小痛,忍一忍就過去了。
若真是大病,就算看了大夫,也多半治不好,不過是多花些銀子,平白給家中增添負擔。
更何況身上有些婦人家的小毛病,也不方便說給外男聽。
正當她們上完香,想去遠遠瞧一瞧京中大師的風采時,一位長相俊秀的郎君笑眯眯地攔住她們,說是藥王殿前有女大夫看診,官府包了診費,若是身體有不適,可以趁現在人還不多,先去看看。
也不會耽擱聆聽大師講經。
兩兩對視一眼,都決定去看看。既然有這樣的好事,不去才是吃虧。
可當她們看到醫棚下是兩個年輕姑娘時,又有些猶豫,這麼年輕的女大夫,當真能治好病嗎?
不會隻是為了揚名的世家小姐吧。
沈嶠打量著排在最前麵婦人的臉色,沉吟片刻,請她坐下,輕聲道:“你是還在經中吧,是否每次到了經期,小腹都會很痛?”
婦人有些驚訝,她還沒說自己的症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