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嶠沉吟片刻:“不能交給刺史或駐將嗎?”
鄧玄籍搖頭:“朝中派係盤根錯節,名單上的好幾人,都在朔方掌兵,一層層傳遞上去,若消息傳出,就是直接逼反。”
沈嶠又道:“既然如此,你在潭州把控,我可以代你去京城。”
“不行!”鄧玄籍一口回絕。
“為何?”
鄧玄籍凝望著她:“我與你關係甚密,有心人自然看在眼中,你此時出潭州,和我去有什麼區彆?”
沈嶠露出些笑意:“這賬冊都埋了這麼些年,也不差十天半月的功夫。等過段時間,我總能找到借口出去。”
黑夜掩去了她眼中的許些暗色,這些天收拾父親生前的筆記,裡麵零星的一些記載,讓她生出了去京城看看的念頭。
鄧玄籍還是沒有答應:“讓我再想想,就算你去了京城,想要見到聖上,也要費一番功夫。”
他並非不信沈嶠,而是不願皇帝和京中人看見她,若她身世真如自己猜想,指不定會引出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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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端午,潭州已是盛夏天氣。
沈嶠早早起來,在門上掛好艾葉與菖蒲。
往年都是父親帶著自己,前一天傍晚去河邊采摘,。又是一年端午,身旁卻少了一人。
楊寡婦今日的攤位上也多了粽子,笑著塞給沈嶠兩個:“這是加了糖的,我還舍不得賣,隻給自己人吃。”
本朝製糖技術還算發達,沈嶠剛想起前世記憶時,就發現糖霜、冰糖等都已出現。但即使如此,對於尋常百姓來說,糖依然很是珍貴,隻在逢年過節時才能甜甜嘴。
沈嶠連忙謝過,鄰友之間,若是一味地拒絕,就有些生分了。
她挑出一個扁擔,掀開布簾,拿出幾個香包與油膏,送給楊寡婦和楊婧。
“沈姐姐,你要去賽龍舟處賣香包嗎?”
每年端午,在湘水邊都會舉辦龍舟競渡,岸上鑼鼓喧天,還會有儺戲可看,城中人這日也都出門遊玩,熱鬨非凡。
“今日江邊人多,左右鋪子裡無事,去湊湊熱鬨也好。”
楊婧轉頭看向自己母親,眨了眨眼,其意不言而喻。
楊寡婦無奈道:“去吧去吧,我還能攔著你不成?記得不要太靠近水邊,你們兩個都早些回來!”
江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賣飲食與竹蜻蜓等小玩意的商販最多,早早占好了人多的地方,大聲叫賣。
沈嶠自不會與他們爭搶,徑自尋了一處蔭涼,既不算擁擠,也不甚偏僻。
水岸多草,草中會藏蛇,沈嶠將自己配置的驅蛇藥灑在周邊,有人看見,立馬前來詢價。
“阿嶠,我們才剛到,你都不聲不響地開張了。”
沈嶠抬頭,就看見譚蕪一身藕荷色襦裙,笑盈盈地站在前麵,青春四溢。身後是陳娘子與女兒孫依,腕上皆帶著艾葉編製的手環。
“沒等你算我的錯,那我賠你一罐油膏?”
沈嶠笑眯眯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