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這個位置,有不少人盯著,想讓自家子孫頂上。
想留下、甚至更進一步,隻有兩條路:一是得了聖上青眼,二是有貴人幫扶。
上任兩月,莫說想見天顏,就是見到自家頂頭上司國子祭酒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他很快就把第一條路暫時排除。
至於貴人,他把視線投向了太學中的這些學子,是以今日,才跟隨才華平平的林十八郎前來結親,為他做些催妝詩來裝點門麵。
他現在已然明白,母親與自己曾幻想過的榜下捉婿有多可笑,這些高官貴族的婚事,第一個要看的就是家世,任憑你有多驚才絕豔,沒有家世,就沒有那張入場券。
不過沒關係,他垂眸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嫉妒與不甘,暗暗發誓:以自己的能力,總能娶到貴女,拚得一分向上爬的機會。
一陣微風拂過,他無意向李府另一側瞧了一眼,樹下站著兩個頭戴帷帽的少女,不知為何,他又想起了身在潭州的沈嶠。
雲泥之彆,何必再想。
他搖搖頭,繼續打起精神替林公子應對李家的“刁難”,再看時,那人早已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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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夫人遍尋沈嶠不見,命下人在府中翻了兩遍,才在後院花園中找到兩人。
“六娘,你也真是的,都多大了,還帶著你沈姐姐到處亂跑。”
她語氣中有些埋怨,雖然是在說六娘,沈嶠心中明白,她是在指桑罵槐。
“我觀府中忙碌,也沒有能幫忙的地方,隻好與六娘在後院談天,讓夫人擔心了。”
沈嶠說得客氣,語氣卻淡淡,見到鄧相之前,她不會與李家撕破臉,可她也不是麵團一樣的性子,任人頤指氣使,真把她當自家門客。
李大夫人一梗,隨即臉上浮現出讓人挑不出錯的笑容,親熱地拉住她:“沈娘子這話說得,我怎麼會怪你?我家小姑子,也就是宋夫人,很想見你一麵。”
“我是新娘子母親,不能同去林家,宋夫人可去送親,想要帶你一起。”
真是打瞌睡就有人來送枕頭,沈嶠原還想著,自己有些失策,此時成親,女方父母並不去男方家中,而鄧玄籍的母親,顯然會去林家,而不是李家。
這下倒是不用自己費工夫了。
宋夫人約莫三十來歲,保養精致,與一身悍氣的宋將軍很是不同。
馬車悠悠駛向林府,宋夫人指了指車廂內的果盤,示意沈嶠隨意。
“宋將軍的老傷,已經無礙了嗎?”
沈嶠不言,宋將軍曾吩咐過她不要告知外人,此時就算是宋夫人問起,她也決意守諾。
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合該自己去說。
宋夫人見狀,笑了起來:“你的脾氣,還真和將軍有些相似。你不必擔憂我套你話,我也隻是求個安心罷了。”
她吃了塊點心,問道:“你上京城來,我那嫂子給了你多少銀子?我一瞧見你就很喜歡,想留你在府中做個女醫。”
沈嶠聽懂了她的暗示,微笑拒絕道:“四娘子是我的朋友,我才願意送她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