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福晉請安,福晉萬福金安!”二十幾個管事和管事嬤嬤呼拉跪了一地。
要是以往的鬆格裡說不定會嚇一跳,現在她眼風掃都不掃這些人一眼,慢慢走到上首座下來,淡淡掃了眼跪在地上的眾人,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容。
跪在地上的管事和嬤嬤們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起來,以往來福晉這裡彙報的時候,哪次不是早早就用局促不安的語氣讓他們起來,這回怎麼這麼沉得住氣。
“各位管事,各位嬤嬤,可知我為何叫你們過來?”鬆格裡也不叫起,清雅柔和的嗓音溫婉的響起,倒是安撫了不少驚疑不定的管事和嬤嬤。
“回福晉的話,可是為了過年的事情?”一個胖乎乎五大三粗的中年嬤嬤抬起頭笑著問。
“今兒個才臘月初三,不著急。”鬆格裡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輕聲回答。
“那福晉今兒個叫奴才們過來是為了……”府裡采買上的王大管事壯著膽子問。
“我今兒個上午閒來無事,翻了下賬本,有些問題沒看明白,畢竟才剛出宮第一年,有些個不懂的,還請各位管事和嬤嬤們給我指點指點。”鬆格裡話說的格外客氣,眾位管事和嬤嬤們慢慢放鬆下心神,有那等子聰明的,但看現在還未叫起,已經悄悄變了臉色,低垂著腦袋不出聲兒。
“王管事,自七月裡我們入府開始,你每日采買少則二十兩銀子,多則三百兩,我看了下記錄,大部分都是我們日常用的東西,差價差在哪兒了呢?”鬆格裡拿起一本賬冊,素手翻飛,聲音溫柔,王管事臉色卻沉了下來。
但好歹也做了多年的管事,不至於沉不住氣,他垂著腦袋恭敬的回答:“回福晉的話,有些材料,咱們京郊福晉的糧食鋪子和莊子上就有,所以有時候采買便宜些,若是遇上珍貴的材料,自然會貴上幾分。”
“哦?蘿卜一兩銀子一斤,桂皮五兩銀子一兩,八角和花椒都是五十兩銀子一斤,老鴨二十兩銀子一隻……我曾聽聞二十兩銀子可供平常人家一年嚼用,這藥堂的參便宜的才一兩銀子……王管事你能跟我說說,都是自哪兒采買的麼?我特彆想去看看,他們那東西是不是金子做的,比人參還貴,看這賬簿,幾個月下來竟是有三十多筆,也算是個大的花銷了。”鬆格裡挑著記錄三百兩銀子一次的細項挨個念了出來。
王管事額頭上冒出冷汗來。
“回福晉的話,這蘿卜是……野生的,對身子大補,桂皮……桂皮是從盛京運過來的……”
“嗬嗬,王管事,你是打量著我傻還是你自己傻?你說的這話,你自個兒信麼?”鬆格裡失笑,搖著頭隨意問。
王管事死死咬住牙根兒,低著頭不出聲,他是爺安排的管事,就算是有問題,他就不信福晉敢撤了他。
“既王管事沒想明白,李福海,帶王管事去院子裡來二十大板清醒清醒。”鬆格裡麵上還是似笑非笑的神色,聲音裡並不見急色。
一個嬤嬤趁著沒人發現,對正院裡一個粗使小太監打了個眼色,馬上低下頭去,小太監聽著王管事大聲的叫喚,硬是把雪掃完了,才哈著氣退出去,一出了正院兒的門就開始奔跑起來。
等王管事的板子打完以後,李福海湊到鬆格裡耳邊說了些什麼。
“隨他去,先讓王管事歇會兒好好理理思緒,咱們看下一本,粗使廚房的田嬤嬤,我想知道一下,你這采買的價格先不說,為何肉類都是下水?四阿哥府裡吃不起肉了?”鬆格裡挑著眉頭慢條斯理的問。
田嬤嬤囁嚅著說不出話來,自七月建府以來,他們都知道這個才十五歲出頭的小福晉認真負責,可是她對外麵的情況並不了解,隻要銀子數目對得上,其他的項目方麵他們就算動些手腳,福晉也沒有發現,他們才膽子越來越大,以至於現在解釋都解釋不出來。
於是田嬤嬤步了王管事的後塵,出去打板子清醒,一個個管事和嬤嬤被問到啞口無言,被拖出去,然後又一個個像是死狗一樣被拖回來讓他們趴跪在地上理清思緒。
小太監是在李格格的院子裡找到的四爺。
“爺,福晉在院子裡賞管事和嬤嬤們的板子,現在打的正凶著呢,若年前鬨出人命官司來,四爺府怕是會被人笑話,嬤嬤派奴才請爺過去勸勸福晉。”小太監也算是口齒伶俐,跪下後話說的利索,卻沒交代清楚是哪個嬤嬤。
李氏聞言,眼珠子一轉,身子歪在四爺肩膀旁邊。
“爺,姐姐還有著身子呢,不是說要為小阿哥積福麼,就怕姐姐氣大了收不住手,您還是去安慰安慰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