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二阿哥的賀禮可送過去了?”鬆格裡神色淡淡的, 並沒有多高興,還在月子裡呢, 折騰什麼, 等大家都出了月子……總會有她哭不出來的時候。
她從來針對的都是大人,對小孩子……也許是因為弘暉的原因,她沒辦法把情緒發泄到他們身上。
每個剛出生的孩子都是無辜的, 隻是因為大人作孽才會造成他們的苦難。
“常嬤嬤一早就安排人送過去了,是上好的滿銀長命鎖,李格格那邊絕對說不出什麼。”明謹給鬆格裡調整好後麵倚靠的被褥,輕巧的回答道。
“讓李福海警醒些, 請個太醫回來住在外院, 給二阿哥好好養著,洗三可彆出了岔子。”鬆格裡喝了口明言端上來的小米粥, 漫不經心的吩咐。
這個節骨眼兒上更是要注意,若是在出征前鬨出孩子歿了的事情……怕是整個四爺府都落不了好。
“把大阿哥抱過來。”鬆格裡用晚早膳,馬上吩咐,對這個寶貝兒子, 一會兒不見她就想的緊,糟心的事兒太多,隻有看見弘暉她才能洗去滿心的厭煩。
“這會子奶娘正給大阿哥喂奶呢,一會兒喂完了就過來。”想起才半個月大的小主子,明言難得眼神柔和,話多了些。
“主子,爺過幾日就隨大軍出發了, 您看這收拾行李的事情……您是不是跟爺商量一下?”常嬤嬤掀開簾子走進來,先在門口站了下落落涼氣,才走到鬆格裡麵前猶疑著建議。
從鬆格裡出生開始她就陪著,若說一時看不出來,也不至於到現在還看不出來,主子自從去年發落了凝書凝琴以後,就對主子爺不上心了。
有時候爺來了,主子連衣服都不讓下人們給爺準備,除了過年那幾天和福晉發動那一夜,主子爺再沒在正院留宿過,雖說是因為小主子的原因,可……麵對在宮裡倔強了幾年的主子,誰知道她會不會又一條道走到黑呢,真真是愁死個人。
“從庫房裡收拾出來一批藥材,年前凝琴他們給爺做的厚衣服也收拾些出來,再讓針線房給爺做幾身裡衣,給蘇培盛送過去就好,看爺去天津的時候蘇培盛安排的挺不錯的,若是有什麼要求,隻管讓他來報就是。”鬆格裡靠在床榻上懶懶的吩咐。
對四爺的事情,她真的是不怎麼上心,想要讓這個男人難受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情。
現在她的心神全都放在了弘暉身上,這會子已經往門口掃了好幾眼,約莫著奶娘也該送過來了。
“是。”常嬤嬤梗了一下,還是應了下來,不管怎麼說,現在主子還在月子裡,是不能太勞神的,有什麼她替主子辦了就是,常嬤嬤緊鎖著眉頭往外走,內心不停的勸說自己。
明謹看著常嬤嬤的樣子春角緊抿壓抑住到了嘴邊的笑,明言低垂著眼簾麻利的給鬆格裡把用完的膳食和炕桌收拾起來,交給門外的小丫頭。
雖然二人一個天真,一個心思縝密,這會子倒是心思都比常嬤嬤要通透的多。
不管主子想做什麼,有何考量,終歸她們是奴才,忠心護主就好。
其他的當然是主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總不至於作為最大的主子之一還過的不順心吧!
至於鬆格裡是怎麼想的,四爺這會子是顧慮不上的,好像眼睛沒眨巴幾下呢,出征的日子就到了。
這幾天他忙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除問了一嘴二阿哥的身體以外,其他的事情暫時都被他放在了腦後。
這回出征,應該算是出來送行人數最少的時候了,隻有烏雅氏和武氏兩個人帶著幾個侍妾半夜就爬起來,一路把四爺送到了府門口。
因為需要他交代的人並不在,臨行前他也已經去鬆格裡那裡交代完了,這幾個女人他跟沒看到一樣,不一會兒功夫就走遠了。
烏雅氏和武氏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甩帕子走人回去休息,幾個侍妾就更不用說,怎麼悄無聲息出來的,就怎麼悄無聲息回去的。
凝棋回去的時候,李福海派出來值夜的小太監看見了,見是她,連眼皮子都沒抬,靠著門房似睡非睡。
凝棋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到底沒敢說什麼,灰溜溜的回了自己房間。
“嘿,於哥哥,她可是正院裡唯一的侍妾,咱們這麼不給她臉子不會被穿小鞋吧?”跟小太監一起值夜的另外一個小太監李路生捅了捅眯著眼睛假裝睡覺的於寶根。
“呸,什麼破爛玩意兒就值當的咱們上趕著了,咱雖然低賤,可咱就一個主子,她一個背叛主子的婢女,就是她成了庶福晉,咱也不稀罕!”於寶根衝著門裡呸了一聲,滿臉的不屑。
“要不說於哥哥受李哥哥讚賞呢,你這覺悟弟弟還真得學著點兒。”李路生默默光溜溜的腦門,想想還真是那麼回事兒。
李路生本就因為於寶根聰明,愛往他跟前湊,現在愈發覺得以後得跟於寶根同進退了。
夜色慢慢過去,天慢慢撕開純黑色的外衣,露出了淡淡青色的天幕,隨著時間的腳步,慢慢一點點從黛青色變成了淺淺的天藍。
三月初六,欽天監早就算過,天朗氣清,是個適合出征的好日子,不說欽天監的官員們有多忐忑,到底還是有幾分本事。
到了卯時中,一抹燦爛朝陽拔地而起的時候,欽天監眾人才把撲通撲通到嗓子眼兒的心臟放回它該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