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一更)(1 / 2)

四爺一偏腦袋, 茶盞從他耳邊上飛了過去, “啪”的一聲碎在他身後。

上輩子,因為四爺年紀還小, 性子彆扭不肯躲,他額頭被砸了個包,臉上也被碎瓷片劃了一道傷痕,隨後他因著急, 說話重了些,被暴怒的太子攆了出去, 小半個京城的權貴都知道了。

被人暗地裡怎麼嘲笑且不說, 他那臉養了小半個月才能見人,就因為這樣,太子沒能免了萬歲爺的第二頓罵。

他也因此, 跟太子之間產生了裂痕,太子到底是再不複從前那般信任他。

這輩子其實他爭儲的心思並沒有那麼重,重來一回, 他才發現,他的二哥並沒有他想象中那般暴戾無能, 反而……是由於皇阿瑪的忌憚,大哥的逼迫,和底下人的肆意妄為,才造成了太子的悲劇。

實際上,太子做為儲君被培養了二十多年,若論為君之道, 他們兄弟幾個,沒一個能比得上太子。

他上輩子費儘心力的奪嫡,也是在太子被廢之後開始的,若是太子一直穩妥,他雖說仍有上進之心,卻並非一定要得到那個至高之位。

“你先出去。”四爺衝著趙寶銀吩咐了一句,也不管他聽不聽,轉臉衝著太子,一臉認真道:

“二哥,臣弟有話要說,若是聽完我的話,你仍舊不能消氣,臣弟認打認罰,從此再不礙太子的眼。”

許是因為四爺臉上的表情過於認真,太子深呼吸了幾口氣,勉強安靜下來,對著趙寶銀揮了揮手。

“二哥可知,今日皇阿瑪罵得好!”待趙寶銀靜靜退出去關上殿門後,四爺頓了一下,說出了一句讓太子更加暴怒的話。

“你給我……”

“二哥,你聽我說完!”四爺高聲打斷了太子,這般罔顧君臣禮法的行為倒是鎮住了太子。

主要是也從來沒有哪個弟弟敢這麼吼過他,就是哥哥也不敢啊!

四爺趁著太子愣神這會兒,趕緊開口繼續說下去:

“您可知道今天皇阿瑪為什麼守著群臣就那麼發作了出來?您可還記得兩年前的陝西官員貪汙賑銀案?”

太子回過神,聽到四爺的問題,顧不得生氣,下意識皺起眉頭來。

“好端端的,怎麼會跟這件案子扯上關係?”他隱約知道這件事情跟他奶嬤嬤一家子有關係,可是後來沒查到他身上,他也就沒再關心下去。

“川陝總督吳赫連通陝西巡撫布喀等,貪汙賑災銀子四十餘萬輛,在任上就不多說了,二哥難不成以為皇阿瑪沒查出來到底是誰牽扯在內?你的奶兄犯案,難道世人會以為他石淩普有那個膽子?那到最後是誰的錯?”四爺一字一句的問,越問太子臉色越差。

“前日刑部尚書傅塔臘、江南江西總督張鵬翮給皇阿瑪都上了折子,今天你就受到了訓斥,二哥你說呢?”四爺看著太子好整以暇的問。

刑部尚書傅塔臘、江南江西總督張鵬翮正是康熙派出去調查陝西官員貪汙賑銀一事的官員。

“這也就罷了,你為什麼說皇阿瑪罵得好?”太子還有點介懷四爺剛才說的話。

“這證明皇阿瑪對二哥一片苦心啊!”四爺睜著眼睛就開始瞎掰,不過具體有多少胡說八道的成分,誰也說不準。

“這件事情,隻要有心人查探,絕對會知道跟二哥有關係,若是被有心人傳了出去呢?皇阿瑪已經給了你沒臉,這一是為了安撫人心,二就是給二哥一個梯子,讓你去處理好這件事情,畢竟二哥也不知道不是嗎?若是知道,怎麼會等到事情查清楚了白白挨一頓罵呢?”

太子聽完這番話,沉默了下來,不管四爺說的話真實程度有多少,起碼康熙對他的一片拳拳之心是可以肯定的,讓他為難的是……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理。

若是就這麼發作了奶兄,會讓下頭的人覺得他無情,怎麼會心甘情願又死心塌地的跟著他走下去呢?若是不處理,也會形成尾大不掉之局勢,任人拿捏他的短處,怎麼處理都不對……

“臣弟知道二哥在顧慮什麼,二哥可還記得你還不是龍椅上那位呢,那裡坐的是皇阿瑪,若你處處都恰到好處,完美無缺,朝臣們就覺得你比皇阿瑪好了?皇阿瑪又會怎麼想?”四爺上前一步,小聲了幾分在太子跟前說道。

太子渾身一震,是啊,他是有些著相了,即便他能完美的處理好這件事情又如何?除了會造成皇阿瑪的猜忌和更多人不知好壞的野心膨脹外,還有什麼是他眼下能得到的?

想到這裡他有些苦澀,任何一個當了多年的太子都會麵臨的苦楚,他即便是清風霽月的明君,也得等他的父親百年後才能顯露出來,不然……

“多謝四弟提醒,孤知道怎麼做了。”太子閉了閉眼睛,過了會兒才低沉的開了口。

“二哥隻要彆怪臣弟就成,今日在朝堂上,誰都能替你說話,就臣弟不能。”四爺一臉真誠看著太子。

內裡的老油條加上他現在的好皮相,徹底把太子給忽悠得對他印象好到不能再好。

可他說的也是實情,他比上輩子受康熙和太子重用的多,眼下他身後一個旗都沒有,隻有一個粘杆處,就好像是拿著利器的嬰兒,是個有背景的都能踢他一腳,隻等著他露出短板來。

所以即便是知道裁官一事,他該明哲保身,不沾分毫,即便是有上輩子被康熙訓斥,被群臣攻殲的事情,他也不曾跟福晉吩咐一句,更不曾閉門謝客。

隻因為他已經夠完美,若是一點弱處都沒有,日子久了才會被上位者忌憚。

好在福晉給力,竟是沒留下什麼把柄給彆人,隻有幾個言官不痛不癢的參了他一本,說他跟朝臣過於親近。

這不是什麼壞事兒,解釋清楚了,吐幾句委屈,康熙也就輕輕放了過去,他都是如此,更何況太子呢……

“今日,是二哥著急了,對不住……”太子想起剛才的邪火,有些不好意思。

“二哥千萬彆這麼說,胤禛沒那麼好,胤禛所作所為,不過是因為正統,為此臣弟肝腦塗地,都在所不辭。”許是跟鬆格裡解釋或者剖析慣了,以前這種肉麻的話,他是絕說不出口的,現在竟也覺得沒什麼。

當然,換來的就是太子更加的信任和康熙的滿意。

話說這紫禁城裡麵發生了什麼是康熙所不知道的呢?幾乎沒有。太子發火和四爺上門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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