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那邊什麼情況?”一個粗曠不失風雅的聲音低沉的在船艙中響起。
“沒見四哥派人下船, 但太子被留在德州的事兒,他肯定是知道了,聽說他一直在書房沒出來。”另外一道溫潤清朗的聲音不急不緩的回答。
“得派人把直隸和許州知府的口封緊了,不然若是出了岔子,咱們誰都得不著好。”粗曠聲音的主人,也就是直郡王,坐在桌子前麵拿手指點著桌麵, 若有所思的樣子。
“大哥的意思是指……”另外一道有些陰柔的聲音響起,還在脖子上比了個橫切的姿勢。
“九弟, 切勿亂說,想來大哥應該有所計劃。”溫潤清朗的八阿哥胤禩衝九阿哥胤禟搖搖頭, 眼睛裡閃過些莫名的情緒。
胤禟沒看明白,卻知道八哥是為他好,所以他撇撇嘴沒說彆的。
直郡王沒發現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沉思了許久,他轉身到書桌牽頭,寫了封密函,交給了手底下的門人。
“這件事我會看著辦, 你們隻要把事情隱晦些傳進京裡就行, 彆讓人查出來有咱們的手筆。”直郡王咧開嘴笑了笑, 不經意的吩咐。
最重要的事情他們已經做了, 不管萬歲爺想要怎麼保全太子,若是滿朝文武不願意,這件事情也不好處理。
那個永遠高高在上, 盤踞在神壇上近二十年的太子,還是一步步被他們往下拽了幾個台階。
八阿哥胤禩溫和的應了下來,帶著九阿哥回了自己的船上。
這次出來,因為顧慮著福晉,他隻帶了個侍妾,平日裡隻命令她待在自己屋子裡彆出來,整個船隻都很安靜。
“八哥,你乾嘛跟在老大後頭聽他調遣,咱們費了那麼大功夫吃透了江南的關係網,到頭來好處都是他的。”胤禟很是不樂意的一屁股坐在船艙的貴妃榻上,隨手捏了一個果子吃著。
“眼下明珠和索額圖鬥的厲害,咱們不適宜出頭,再說事兒是咱們辦的,明麵上的好處,一時讓出去也無妨,畢竟那位,不是那麼容易被拉下來的。”胤禩衝著太子船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行吧,八哥你心裡頭有數就行,要是你銀子不湊手,再跟弟弟說,我那邊,這些時日生意也起來了,還能過得去。”胤禟不懂這些彎彎繞繞,他大大咧咧的說道。
自從十六歲被康熙狠揍了一頓後,胤禟也發了狠,就一門心思往皇商路上走,不幾年的功夫竟也被他趟出了點兒門路。
京城裡四爺府這邊,並不知道南巡隊伍裡麵因為太子被留在德州引起的騷動。
太後的千秋節快到了,鄭嬤嬤忙的腳不沾地,鬆格裡也不算輕鬆。畢竟給太後抄的佛經什麼的,總不能經他人之手。
鄔有道收到四爺的來信後,並沒有多做些什麼,他很清楚,府裡頭未必是一潭清水,總會有彆處的探子。
他隻跟許大福交代了些事情,由他不動聲色的傳達給粘杆處的人,其餘時候,還是日日在府裡頭教導弘暉的學問。
等四爺回來的時候,京城裡基本上人人都得知太子是做錯了事情,康熙知道這件事,大為火光。
雖然沒調查出什麼來,康熙還是在朝堂上大發雷霆,對著明珠一派的臣子,狠狠發作了兩個官員以示警告。
因為這次南巡算是匆匆回返,路途上比較折騰,四爺到是比上次瘦的還厲害些,回來就告了病,隻在府裡養病,大門緊閉,誰來都不接待,做足了閒人姿態。
這次他依然是在正院裡將養,讓一路隻侍寢了一回的烏雅氏心裡頭更難受了些,甚至生出了幾分嫉恨。
“爺走的這些日子,京裡頭可有什麼事兒發生麼?”四爺百無聊賴的躺在榻上,隨便挑了個話題跟鬆格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這個您還用問臣妾?”守著人鬆格裡沒多說什麼,可四爺看著她的眼神也知道她在說粘杆處。
“……太後的千秋和萬歲爺的萬壽節時間相差不算太久,皇阿瑪那頭你可有準備?”四爺摸了摸鼻子,換了個話題。
主要是他就在這裡躺著,鬆格裡寧願漫不經心的編絡子,也不肯跟他說話,這讓他不太舒服。
“太後那裡臣妾抄了幾卷佛經,拿金線繡了出來,再連著四時八節的好禮一起湊個吉祥數兒,太後娘娘不會挑這些。至於皇阿瑪那裡,常規的禮單臣妾已經準備好了,若需要些特殊的,就得爺來費心思了。”鬆格裡倒是耐心的回答了他。
“常嬤嬤,你把禮單拿過來給爺瞧瞧。”鬆格裡能感覺得出四爺的無聊。
雖然不知道詳情,可四爺回來後,連戶部都沒再去過,除了上朝,每日裡都待在府裡頭,可見是在差事上出了些問題的。
大概是什麼緣由她心頭清明,也不願意多問,左右不影響到弘暉和府裡頭就行,女子不得乾政,多說多錯,她很有分寸。
“這份禮單就夠了,爺雖在外辦差,可現在手底下到底沒有領了哪個旗,沒有多少孝敬,皇阿瑪是知道的,再讓蘇培盛去庫房裡挑幾塊上好的壽山石,雕刻些吉祥樣子,湊進去就足夠了。”四爺看著禮單特彆滿意,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來些什麼。
“你們都先出去。”四爺突然坐起身,一本正經的吩咐。
常嬤嬤和明微幾個一聽這話就有點心驚肉跳,畢竟每回四爺說完這話,四爺和福晉兩個人都不會太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