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正月十五以後, 朝臣們又開始舊事重提, 與年前不同的是, 朝臣一提這事兒,康熙神色就不好, 次數一多,康熙就拂袖而去。
這樣的情形,倒是除了幾個頑固的老禦史大夫之外, 眾人不太敢明目張膽提及。
過了些日子, 宮內傳出了康熙夢到赫舍裡皇後, 醒來後淚流滿麵的流言, 這讓朝臣們都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一時間竟是更加猶豫了下來。
王琰和馬齊私底下派人去了四爺的莊子上, 輾轉給四爺帶了一封信。
“王爺看兩位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鄔有道捋著胡子看完後, 暫時沒有發表意見, 抬起頭看著四爺問。
“他們是什麼意思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接下來要怎麼做。”四爺低垂著眼眸,沒有回答鄔有道的問題,隻是拿手指在桌子上緩慢的敲著。
“王爺是想讓皇上複立太子?”鄔有道低聲問。
“太子畢竟是做儲君許多年, 比起其他皇子來說,更能理解為君之道。”四爺沉默了一會兒,如此回答。
他還是沒有放棄原來的想法,他想起在五台山和行宮時跟康熙聊過的事情,覺得皇上並未徹底放棄太子, 許是……為了多些磨煉?
“可在鄔某看來,太子卻並不適合那個位子,有時候坐久了一個位置,反而看不清楚實際情況,隻緣身在此山中的道理,想來王爺應該明白。”鄔有道注視著四爺,還是把這話說出了口。
“何況兩位大人來問王爺的意思,鄔某覺得這並非是兩位老臣不知道該如何進諫,而是更加看好……”
“這些爺心中有數,不知道爺跟先生提的事情,先生考慮的如何了?”四爺輕描淡寫的打斷鄔有道,岔開了話題。
鄔有道本來氣定神閒的姿態立馬僵了一下。
“一切但憑…但憑爺做主。”鄔有道完全沒有了剛才神色肯定的姿態,反而多了幾分扭捏。
“爺可以帶先生去正院,隻是這提親之事,還需要先生自己有主意才是,李姑姑畢竟不是一般女子,福晉對此也頗為重視。”四爺對鄔有道這幅姿態覺得特彆有趣,眼神中多了幾分調笑。
一想到那個莫名其妙就有些風流之意的李姑姑,馬上就要嫁人,四爺本來還沉甸甸的心頭,多了幾分愉悅。
“這……這鄔某還需要好好想想,還是等朝堂上先平靜下來才好麻煩王爺。”鄔有道說完後,到底臉色有些發紅,沒有多說些什麼,就忙不迭退了出去。
等鄔有道走了之後,四爺神色才落了下來,他坐在書桌前良久,深深歎了口氣,才拿起筆回複起來。
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四爺一點兒不猶豫,第二日直接給康熙上了折子,借口自己身體不好,並且福晉身子沉重,開始閉門休養,連戶部都不去了。
“四哥,您到底是為什麼啊?我聽說你舉薦二哥複立?”十四阿哥是最著急的一個,他聽聞消息後,立馬跑到四爺府過來質問。
與此同時,康熙在宮裡頭,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老四,此舉是為了什麼?難道真如他所說,希望出去開拓疆土?”
“奴才不懂這些大道理,但是有一點奴才還是看得出來的,雍親王重視親情,怕是不忍心二阿哥受苦,又怕萬歲爺難受吧……”李德全給康熙將茶杯滿上後,笑眯眯的躬身低聲回話。
“朕欣慰就欣慰在這個,可害怕也害怕這個,老四……有些太過重情,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康熙怔忪了一下,搖了搖頭,想起四爺折子裡寫的東西,臉色凜了凜:
“聽說老四福晉還有幾個月就生了?老四這段時日……可有去過後院?”
“回萬歲爺的話,四爺去後院一直還是比較頻繁的,並未獨寵於某個。”李德全知道皇上擔心什麼,趕緊回答。
“這樣嗎?這幾年老四後院可有誰懷孕?”康熙皺了皺眉頭。
“許是後院裡比較亂,又或者是雍親王福晉手段了得,奴才看雍親王府上子嗣雖少,可倒是都康健的很。”李德全對弘暘的感覺很好,忍不住替鬆格裡說了幾句話。
“嗯……讓老四府裡的眼線盯得緊一點,要是有什麼不妥的,及時來報。”康熙點了點頭丟開了這件事。
“既然大家都是這個意思,落棋無悔……哼,希望某些人將來不要後悔才是。”說著康熙扔掉了手中的折子。
四爺在頭疼的將十四阿哥應付走後,收到了粘杆處傳來的消息。
“你是說,皇阿瑪的眼線進了正院?”四爺眉頭一皺,渾身的氣息都冷冽起來。
“是,福晉院子裡的三等丫鬟有一個得了痢疾,被挪了出去,鄭嬤嬤送了個新的過去,那位是萬歲爺派來的。”李逸桐跪在地上低聲回稟。
“爺知道了,這件事……先不用告訴福晉。”四爺沉吟了會兒,隻是擺了擺手就讓李逸桐退下了。
隻是四爺忘了鄔有道跟他提過的思敏可能是李姑姑的事情,畢竟思敏隻是……床榻間蹦出來的一個名字,他眼下都想不起當時是為什麼問的了。
可李思敏回來後,因為躺了大半年,實在是無聊的不行,倒是手腳伸得更長了些,像是於寶根和李路生之流都有些苦不堪言,卻因為手底下人手漸多,到底是苦中作樂,忙活個不停。
本來四十七年過去,鬆格裡答應過要放李思敏自由的。
李思敏卻覺得還是呆在府裡頭更好玩兒,也因著他出府後也沒什麼彆的目的,待在這裡十年,他都習慣了。
再說府裡還有個好玩兒的呆子,他也就斷了出府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