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九年的塞外之行注定是個多事之秋, 八阿哥因為表孝心進獻的一對海東青到達禦前卻成了瀕死模樣, 八阿哥被申斥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京城。
在八阿哥臥床不起之時, 突然有好多臣子開始參太子鋪張奢侈, 縱容官員買官賣官,行事跋扈……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讓康熙大動肝火,勒令太子禁足毓慶宮反省。
“九哥你乾嘛呢?”十阿哥胤俄跟九阿哥胤禟是從來不會見外的,都沒讓人彙報就直接進了胤禟的帳篷。
他們抵達蒙古這邊已經有十多日了, 因為康熙身體不適, 最近跟過來的阿哥們除了要小心謹慎些之外,都還比較清閒。
“八哥那邊有些事兒,我正在安排, 稍等我會兒啊。”胤禟正在給人寫信, 聽見胤俄的聲音隻是隨便說了句就繼續認真寫起來。
等他寫完要裝信封的時候,才被人一把奪了過去。
“哎,你不是對這些事兒一貫都不感興趣的嗎?”胤禟也沒生氣,捏著信封懶洋洋地道。
“我前頭跟九哥說的話, 九哥從來都沒放在心上過是嗎?”胤俄拿著信一目十行看完, 臉色有些難看。
九哥這是在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在幫八哥辦事,“你可想過你還有一府老小?還有彆的兄弟?”
“我懂你的意思,可這些年都過來了,八哥說隻求我最後一次……”胤禟沉默了一下才抬起頭想解釋清楚。
“去特麼的最後一次, 他要你買通乾清宮和後花園的釘子……八哥不知道這種事情一旦牽扯不好,你彆說好好過日子了,滿府的人都得給你陪葬嗎??”十阿哥嘭的一聲將信紙拍在桌子上, 忍不住低聲吼了出來。
“胤俄,九哥知道你是關心我,你放心,我肯定會小心……”
“你不用跟我說,我不想知道也管不了,以後九哥想怎樣就怎樣!你再也不用跟我說這些了!”胤俄怒氣衝衝的說完,拔腿就走。
“胤俄……”胤禟站起身喊了一聲,卻還是頹然坐在了椅子上。
他不是不懂胤俄的意思,隻是這趟渾水既然已經沾了身,哪由得他說抽身就能抽身的,這些年他為八哥做了多少事,就衝八哥這狠勁兒,他不敢賭……
胤俄離他遠些也好,胤禟歎了口氣,抹去眼角的水光,將信紙放進信封裡頭,命人快馬加鞭送走了。
當天晚上胤俄就過去找十四阿哥胤禵喝酒去了,直接喝的酩酊大醉。
“老十四,九哥他糊塗啊……糊塗啊……我知道他也不想的,嗚嗚嗚……”胤俄坐在矮塌上,抱著酒壇子哭得眼淚鼻涕橫流。
“那你不勸著點兒。”胤禵嫌棄的離他遠了點兒,問都沒問是什麼糊塗事兒,隻暈暈乎乎的回答,他畢竟還沒像胤俄一樣喝的太多,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我勸了……可是也不是九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老十四,你說我要是求四哥,四哥能把九哥拉出來嗎?”胤俄醉眼朦朧的就撲到了胤禵身上。
“靠!你特麼起來,壓死爺了,你去……你去跟四哥說去啊!”胤禵一個沒注意就被胤俄壓在了底下,他差點沒被壓吐了,一邊推搡著胤俄一邊嚷嚷。
“你說的對,我這就去找四哥!我要去找四哥!”胤俄說著,撐著胤禵的身體爬起來抱著酒壇子就往外走。
“嘿……四哥這次沒跟來啊,你回來……不是,還不趕緊去看著點兒十爺,彆讓他到處亂走瞎嚷嚷。”胤禵被被他摁了一下子還難受著,見胤俄身邊隻有個小太監跟了上去,衝著自己的長隨就喊了嗓子。
等到過了大半個時辰以後,他身邊的長隨才回來,說已經把十阿哥送回了帳篷裡頭。
“嗬嗬……爺這個十哥,有點兒意思,倒是有股子義氣。”胤禵這會兒一點兒都看不出醉酒的痕跡了,隻是拿著酒杯有一杯每一杯的喝著,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爺,您這是何必呢?”伺候胤俄吐完了以後,伺候他的小太監心疼的低聲嚷嚷了一句。
“你不懂,隻要……就都值得。”吐完了以後有些萎靡的胤俄,這會子眼睛裡也沒了醉意,全是清明之色,他苦笑了一下,到底是把最重要的話咽進了肚子裡頭。
他知道十四阿哥沒喝多,他們一個沒說清楚,一個沒問清楚,可是彼此都知道對方在說什麼,這就夠了。
反正他覺得四爺是最合適的人選,再說他一直也沒跟四爺交惡過,若是四爺願意幫他們一把,以後就算把命賣給四爺又何妨呢?
四爺總比八阿哥要有原則多了,不會下地獄都要拖著為他當牛做馬的兄弟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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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的頒金節前,康熙就解了四爺的禁足,但是並未給他任何差事。
可是這樣對心裡有想法的人來說,到底是要便宜了許多。
起碼在月底四爺生辰的時候,十阿哥胤俄拖著不情不願的胤禟,厚著臉皮跟在十四阿哥胤禵身後,混在誠親王胤祉、恒郡王胤祺和淳郡王胤祐幾個人裡頭給四爺慶賀生辰,一點都不顯突兀。
“十四,回來後你可去看過老十三了?”在你來我往的酒宴後,四爺拉著胤禵出來散氣,趁機問了一句。
“養蜂夾道那邊守備森嚴,我沒能過去,但是我買通了看守的兵丁,讓他給十三哥帶話了,聽說他過得還不錯,畢竟有十三嫂陪著呢。”胤禵喝得有些多,大著舌頭回答四爺。
還不等四爺說什麼,胤俄也過來了:“四哥,我有話想要跟你說。”
“那你們先說,我先進去了。”胤禵知道胤俄要說什麼,他也沒有要阻攔的意思。
眼下他正在想辦法接收八阿哥的勢力,若是將來能夠成功,九阿哥和十阿哥未必不能成為他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