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目光都是有實質性的。
察覺到四周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目光,沈曼渾不在意。
宴會上麵她認識的也就陸修跟秦安柏,見兩個人都在,沈曼幾乎沒什麼猶豫當下就走了過來。
“晚上好,曼曼。”秦安柏習慣性跟沈曼打了招呼,心裡想的卻是陸修剛才的爆料。秦安柏的視線有意無意在陸修跟沈曼之間遊走,這兩個人居然戀愛了,總覺得搭在一起畫風有些清奇。
沈曼剛進門就環視了四周,沒看到壽星公的影子。
她來就是接受了秦老爺子的邀請,既然已經到了這裡,自然是想見見他的。
“秦老先生人呢?”沈曼問了秦安柏一句。
“還在書房,好像是在見客人,估計待會就出來了。”
秦老爺子書房裡麵確實進了人,但是卻不是什麼客人。
作為今天生日宴會的主角,秦老爺子換好衣服看了一下公司股市,就等著宴會開始。
他本來想去大廳招待大家,沒想到管家過來說沈曼已經到了。因為先前交代過,隻要沈曼來了就先帶來見老爺子,所以收到保安通知之後管家就差人去請她進來。
人是秦老爺子自己請的,一聽沈曼到了,他當下開口讓把沈曼帶過來。
管家點了頭,下樓梯去接人。
一看到來人那張臉管家就傻了眼,不是說來的沈曼,怎麼叫進來的卻是阮阮呢?
阮阮之前來過秦宅,自然也是認識管家的。
“丁叔,你讓我見下秦老先生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話想跟他說.......”管家深知秦老爺子的脾氣,不覺得他跟阮阮有什麼好聊的。他幾乎沒猶豫,當下就準備叫人“請”阮阮出去。
阮阮好不容易混進來,怎麼甘心就這麼離開。
要是擱平時,阮阮當然不想這麼沒尊嚴的被驅趕。可是事關自己未來的前途,如果這次見不到秦老爺子,那麼她的星途就算是完了。
想到這裡,阮阮不由提高了音量:“求你了丁叔,我就跟秦老先生說幾句話,說幾句就走......”
丁叔叫了保安進來,揮揮手示意把人帶走。阮阮掙紮著,心裡焦躁的不行,眼淚都要出來了。
就在保安要上手的時候,書房的門忽然開了:“讓她進來吧。”’
阮阮本來都絕望了,聽到秦老爺子的話眼睛隨即有了亮光。保安看看丁叔,隨後鬆了手。
丁叔雖然已經年過五十,但是身材維持的很好。他穿著管家西裝,言辭得體,對著阮阮說了句:“阮小姐,請。”
不管是言談還是舉止,丁叔看起來都很紳士。明明剛才還是很冷淡的讓她出去,現在臉一變就成了另一個模樣。
阮阮這麼想著,卻不敢有什麼意見。秦家這個管家不簡單,也不知道她當時是怎麼想的,居然還想著跟他們耍小聰明。
“謝謝丁叔。”阮阮對著管家道了謝,抬頭看向二樓。剛才跟保安糾纏的時候裙子有了褶皺,阮阮沒有急著上去,先是整理了下裙子,而後虛扶了下發髻,這才提起胸膛上了樓。
不管現在外界怎麼傳她,至少在秦家這裡她不能失了禮儀。
阮阮走到書房門前,努力安撫自己因為緊張而狂跳的心。裡麵坐著的人手裡把控著自己的命脈,事關未來,成敗在此一搏。
阮阮的手落在自己的小腹上,輕輕敲了門。在得到允許之後,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裡麵的人手裡拿著毛筆,正在潑墨疾書。他的筆力逑勁,劍走偏鋒,筆畫走向暗藏銳氣,完全看不出是上了年紀的人。
這就是秦家的掌門人,哪怕已經退了下來,依舊擁有絕對話語權。
聽到阮阮進來,秦老爺子卻沒在意,一直都在寫自己的毛筆字。
阮阮往前走了兩步,試著找回自己的聲音:“秦老先生,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那邊寫字的老爺子已經寫完了這幅作品,伸手去拿自己的印章:“我好像沒有邀請阮小姐吧。阮小姐不是看不上我們秦家嗎,乾嘛要費儘心思來找我這個老頭子呢?”
老爺子說話並不刻薄,甚至聽不出來什麼反感情緒。可是阮阮腿不自覺的就有些軟,使勁咬了下嘴唇才穩住自己的情緒。
“秦老先生,我知道自己年輕不懂事,但是我還是希望秦家能夠高抬貴手,給我一條活路。”
去年的今天,也是在這個書房見了秦老爺子,可是阮阮的境遇完全不同。
那時的她是秦放的女朋友,是跟著過來見家長的。那個時候影視公司都捧著她,那是因為有秦家。現在圈子沒人敢跟她合作,還是因為秦家。
阮阮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後悔還是怎樣,她隻知道,自己要想走得遠,必須過來求得原諒。
她的姿態放的很低,道歉的語氣也很誠懇,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秦老爺子給自己的作品蓋上章,這才挽了袖子看向阮阮。明明是跟沈曼相似的臉,可是兩個人的性子真是南轅北轍。
一個過分單純,一個過分精明。
在秦老爺子眼裡,沈曼才是宜室宜家的人選。隻可惜自己的孫子眼拙,看不清妖精的外衣。
他不喜歡阮阮,但是卻沒想過跟個小輩兒計較什麼。
“不給你路走的是你自己,是彆人,你來求我乾嘛。”
封殺阮阮是秦家的手筆,但是跟秦老爺子還真是沒什麼關係。他每天喝喝茶釣釣魚寫寫字,忙著修身養性。天大的事兒有兒孫單著,他隻會在必要時間出來點醒他們。
小小一個阮阮,還真不值得秦老爺子親自出馬。
阮阮自然是知道的,封殺他的是秦放的父母,可是現在能拉她尾巴的也就秦老爺子。因為某些原因,秦放父母恨她入骨,她連人都見不到,又怎麼有機會解釋求情。
當著秦老爺子的麵,阮阮不敢說誰的壞話。她垂下腦袋,看著是無比乖巧:“秦老先生,我知道現在隻有你能幫我。其實我犯的最大的錯誤不是為了關係急著找人公關,而是不該為難肚子裡的孩子......”
秦老爺子抬頭,就見阮阮的手輕輕覆在她的小腹上。秦老爺子聽得雲裡霧裡,直接問她:“你這是什麼意思?”
阮阮摸著自己的小腹,神色複雜,最後還是直視秦老爺子的眼:“我有了秦放的孩子......”
秦放從醫院出來後,就被限製了部分自由。長輩給的意思是讓他反思,連帶公司股份都給消減了一部分。
秦放最近心裡亂,彆人怎麼做他都沒異議。
他到底是個男人,也是個商人,頹了沒多久就回歸了公司。彆人怎麼說他不在意,但是他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失去自己的商業王國。
往年爺爺的生日宴會都是他來操辦,今天負責的卻換成了秦安柏。彆說外麵的人洗牌站隊了,就連他自己都不免多想。
到底是這麼多年的爺孫,秦放相信爺爺隻是暫時生氣。隻要他把秦家的生意做強做大,爺爺還是能看到自己的。
抱著這種想法,秦放每天都泡在公司裡,這次因為是爺爺生日,6他才換了衣服過來。
秦放到了秦宅,沒有急著去宴會大廳,而是先去書房見爺爺。
丁叔是看著秦放長大的,自然也是向著他的。見秦放過來,丁叔指指樓上告訴他阮阮在。
她怎麼會來?!
秦放心裡老大不悅,直覺有問題,於是謝過丁叔之後,大步上了樓梯。
門是虛掩的,秦放剛要敲門就聽到裡麵阮阮在說“我懷了秦放的孩子”。
“你胡說什麼?”秦放心下一急直接推門而入,看向阮阮的表情當中帶著憤怒。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秦老爺子深深看了秦放一眼,不慌不忙起了身準備出去:“你自己惹得事情自己解決。不過我可提醒你,陳家小姐今天也在,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秦老爺子說完這話就下了樓,沒有摻和的意思。
算起來,阮阮也有段時間沒有見過秦放了。這個男人還是俊朗,但是眼裡比著從前多了幾分滄桑跟疲憊,整個人一下子老了幾歲的模樣。
從前秦放對她都是遷就包容,可是說是無條件寵著。可是現在他看她眼裡帶著憎惡,比著陌生人都不如。
“放哥,陳小姐是誰?”方才秦老爺子開口,阮阮敏銳的捕捉到這個人,直覺不妙。
秦放冷冷看著她,語氣帶著不耐煩:“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今天是我爺爺的生日,阮小姐不請自來還真是好心機。你跟我已經沒有關係了,現在請你馬上離開。”
秦放說完就不準備跟她廢話,轉身就要出去。阮阮見狀心下大亂,立馬追上去從後麵抱住了他:“放哥我懷孕了。我有了你的孩子,你不能這麼狠心.....”
秦放心裡掀起驚濤駭浪,身體不自覺顫抖了下。他轉過頭來怒視阮阮,兩手握住她的胳膊用了力,咬牙切齒道:“你再說一遍......”
秦老爺子從書房出來,直接去了大廳。
他穿著薄涼的唐裝,配上花白的頭發,整個人都有幾分仙風俠骨的感覺。
見生日宴會的主角出來,大家立刻舉杯贏了上去。各種好聽的祝福話不要錢一般悉數說給秦老爺子聽,他隻是笑嗬嗬,徑直走到了沈曼這桌。